nbsp;nbsp;nbsp;nbsp;“晋王殿下，咳、咳……这是承王殿下叮嘱下官交给您的信。”
nbsp;nbsp;nbsp;nbsp;搞了半天，竟然是我二哥的人。
nbsp;nbsp;nbsp;nbsp;我拿了信，塞进袖子，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又艰难地从床上起身，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在我身后道：“承王殿下还要下官给殿下传一句口信。”
nbsp;nbsp;nbsp;nbsp;“什么口信？”我转过身。
nbsp;nbsp;nbsp;nbsp;都写了信，还要传什么口信？
nbsp;nbsp;nbsp;nbsp;我心中好奇，走到他的床边。
nbsp;nbsp;nbsp;nbsp;柳善单手撑住身体坐正，咳了一声清嗓子，苍白着脸，神情却有一些威严，“承王殿下说，殿下在处州这几年，承王殿下一直都没有忘记殿下，每每想到殿下的遭遇，都觉得心中郁结，逢年过节的时候，路过殿下的府邸，总想要进去看看，但恍惚之间，又想起来殿下已经不在京城了。”
nbsp;nbsp;nbsp;nbsp;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nbsp;nbsp;nbsp;nbsp;我拿着信到了将军府，躲进书房里面，第一时间拆开就看。
nbsp;nbsp;nbsp;nbsp;大白天，阳光正好从窗扉射进来，照得白纸黑字亮得至极，我来回读了两三遍，长吐了一口气，身子往椅子里面一载，仰头去看窗外的光。
nbsp;nbsp;nbsp;nbsp;古时月照今人，昨日去时的艳阳，我看也跟今日没有什么分别。
nbsp;nbsp;nbsp;nbsp;光就这样晃着我的眼睛，一时，我恍惚过去。
nbsp;nbsp;nbsp;nbsp;信上面写的内容不少，大概总结来，就两件重要的事。
nbsp;nbsp;nbsp;nbsp;第一是我父皇这一回确认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论宫里面的道士和尚怎么念经，大臣们怎么祈福，御医院绞尽脑汁，都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再有大的好转。
nbsp;nbsp;nbsp;nbsp;第二是林承之当了当朝左丞相。
nbsp;nbsp;nbsp;nbsp;他跟杨兆忠女儿的婚事没有成，订婚没有多久，他就大义灭亲，把他未来的老丈人给办了。
nbsp;nbsp;nbsp;nbsp;讲到这一段的时候，我二哥在信里面语气咬牙切齿——杨兆忠站在他这边，林承之竟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他一条心。
nbsp;nbsp;nbsp;nbsp;他亲自去找过林承之，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办，林承之的回答冠冕堂皇。
nbsp;nbsp;nbsp;nbsp;从这里一点，他认为林承之应该是太子的人。
nbsp;nbsp;nbsp;nbsp;即便不是，从这件事情之后，他都不可能再跟我二哥交好，如我二哥上位，别说他左丞相的位置，就连他自己性命保不保都是个问题。
nbsp;nbsp;nbsp;nbsp;杨兆忠一手提拔林承之，林承之跟他交往几年，手里掌握了许多他以权谋私、昔年收受贿赂的罪证，甚至有一些冤假错案，也跟他从中斡旋有关系。洋洋洒洒的一大堆罪状，写到我父皇那里，真是正瞌睡就从上来枕头——
nbsp;nbsp;nbsp;nbsp;杨党之说已经传来传去很多年，朝中许多官员都跟杨兆忠一条心，在太子上位之前，如我是他，也会为新帝铲除障碍。
nbsp;nbsp;nbsp;nbsp;从林承之告的那一状开始，朝廷就轰轰烈烈开始了对杨兆忠等人的查办。
nbsp;nbsp;nbsp;nbsp;我二哥对林承之的评价是，为人狠辣，不念旧情。
nbsp;nbsp;nbsp;nbsp;他亲手送下狱了许多昔年跟他来往颇多的官员。杨沐秋——也便是杨兆忠的女儿，跟他定过亲的那位才女，写了一首诗骂他，诗放在桌前，她寻了根长绳，挂在房间里面上吊。
nbsp;nbsp;nbsp;nbsp;她心中认为她父亲的事情跟她有关系。
nbsp;nbsp;nbsp;nbsp;虽然是才女，但脑子里面那一根筋没有转过来。
nbsp;nbsp;nbsp;nbsp;人就这么死了。
nbsp;nbsp;nbsp;nbsp;另一方面，他认为林承之城府极深，有一些本事。
nbsp;nbsp;nbsp;nbsp;他这里指的本事，一是林承之本身才学过人，施政有术，二是他极会揣摩人心，逢迎有道。直到杨兆忠都栽到他手里，才叫所有人看出来他羊皮下的虎面。
nbsp;nbsp;nbsp;nbsp;可如今，我父皇对他看重，他早就成了跟昔年杨兆忠一样，除非风云变幻，否则绝对不倒的大树。
nbsp;nbsp;nbsp;nbsp;事情交代完，我二哥在信的最后写了他的谋划。
nbsp;nbsp;nbsp;nbsp;这几年时间，他已经从各个跟我父皇亲近的官员和太监那里探过口风，虽然我父皇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但他改立之心应该是从来没有过。
nbsp;nbsp;nbsp;nbsp;太子这两年可能也意识到这件事，比起从前动作少了很多，只是一门心思装他的“孝子”。
nbsp;nbsp;nbsp;nbsp;现下已经到了最危机的时刻，父皇一死，所有事情就再无回转。
nbsp;nbsp;nbsp;nbsp;杨兆忠死了，许多曾经站在我二哥这边的官员也树倒猢狲散——柳善应当也是其中一个。
nbsp;nbsp;nbsp;nbsp;处州不是什么好地方，说难听一点，许多官员可能宁愿在京中当个低一级的官，也不愿意过来边境受风刮沙吹，过这种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苦日子。
nbsp;nbsp;nbsp;nbsp;当然，柳善的事情他没有在信中说明，只是我这样揣测。这封信最后只是告诉我，希望我能够尽快回京助他一臂之力，以免林承之动作太快，拔掉他在朝中所有的根基，鼓动其他原本没有参与其中的官员也都倒向太子。
nbsp;nbsp;nbsp;nbsp;无怪他要柳善给我传这种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