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对血腥味很敏感,即便完颜异已经提前处理过伤口,几乎方才他靠近的一瞬间,她仍能感觉到异常。
完颜异愣了半瞬,随即神色如常道:“还好。”
郑婉轻轻松开他的手,慢慢开始解外衣,话没有说得太明白,“大约与昨晚的事也有关。”
“找不到线索,”完颜异把氅衣随手一搭,坐了下来,“他心里自然压不下这口气。”
昨夜完颜晟死得蹊跷,层层排查下来,可汗把目光放到郑婉的身上只是时间问题。
但大约是出于时间紧急,加之他的死因的确刁钻,还理不出一个大体思路,这才搁置了一段时间。
完颜异也就是要趁着这个时机,无论以何种手段,尽快将郑婉这个变数抹平。
于是等到可汗回过味来时,本来唾手可及的线索已全化成了灰,一切根本找不出任何能用常理解释的说法,自然难免烦躁不堪。
作为这个烦躁抒发的媒介本身,完颜异倒是已经很习惯了。
意料之中的事。
郑婉将炭盆挪近了些,坐到他对面,探手去烤火,“今日见了,可大约知道可汗眼下的考量吗?”
完颜异轻笑了一声,“我瞧他自己都不大清醒了,自然是要怀疑你,只是又不知从何处开始盘查。他乱得很。”
完颜异向来都将后手准备得很周全,大殿燃尽后的尸首也全数尽在,无论用不用得上,他总是会准备的。
这些线索,怎么也够他们绞尽脑汁一阵子了。
这步棋其实并不算缜密,甚至可以说是很混乱。
但混乱的局面,本就是他们二人乐见其成。
根本原因在于,不会有人想到他与郑婉这两个看似两个平行线上的人会忽然莫名其妙搭上线。
而这个契机,还要多亏了可汗的一时意气用事。
手指逐渐回暖,郑婉兀自捏了捏手指,确认活动无碍后,起身走到完颜异身边,“脱了我瞧瞧。”
完颜异挑眉。
不是一回了,郑婉这发号施令的语气,还真是无比自然。
郑婉微微一笑,不客气道:“少主今晚本就是卖给了我的。”
她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青年唇角轻挑,懒懒一笑,倒没回嘴。
郑婉自觉光明正大,便很坦然地直接上了手开始给他解腰带。
前凉与南宋的服饰不大一样,腰带加固的方式也不同,郑婉动作不免有些慢。
弯腰的姿势不大好受,她也不委屈自己,索性坐在了完颜异腿上,认真低眸去解他的衣服。
郑婉今日挽发并不仔细,发髻有些松,柔顺的长发丝丝缕缕地脱离了发簪的禁锢,细碎地落在脸侧,将光影半挡半掩出一种安静的姿态。
少女垂下的发丝长短不一,几缕发梢格外长,尾端轻轻地扫在完颜异的指节。
柔和的,不明的。
给这个动作更添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完颜异顿了片刻,凉凉道:“我还是个正常男人。”
不论受伤与否,他主要部位的功能还是正常的。
郑婉慢条斯理地拉开了他腰间一个结,指尖轻轻绻着尾端,细碎的衣穗在她指尖来回翘了几下。她闻言起了身,垂下的眉眼笑得有些清媚的意味,“感觉到了,抱歉。”
完颜异上下打量她,“不是故意?”
郑婉气定神闲,将他外裳连同中衣一起轻轻贴合着衬缝揭了下来,“故意和抱歉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