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他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被她关心的喜色,道:“无碍,等着玉娘给我换药。”
大掌握紧了一下她的手,顾如璋微微低着头,看着她粉嫩的脸颊,问出了他适才想说的话,“要起了吗?”
薛玉棠嗯了一声,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温软。
顾如璋大手扶着她的腰身,扶她慢慢起来,忽然觉得两人要是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玉娘,和好吧。”顾如璋心里这般想着,话也从嘴里说了出来。
薛玉棠愣着,抿了抿唇,坦白来讲她并不愿意。
顾如璋又道:“就像失忆那段时间,做一对恩爱夫妻,或是年少时,和和气气的。”
“莫再怄气了,好好过日子。”
薛玉棠还是没有说话,她推了推男人的手,道:“让素琴进来,伺候梳洗。”
顾如璋也没有说话,低头取来榻边的鞋,握住她雪白的足腕,虎口抵着足根,抬起她的脚放在膝上,将白绫袜穿在她脚上。
鞋袜穿好,薛玉棠感觉双脚发烫,尤其是被他握过的足腕,仿佛他的手还在。
薛玉棠挺着笨重的身子从床上起来,只觉肚子又大了几分。
梳洗穿衣后,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不多时,谢淮旌派人叫顾如璋过去一趟,商议一些事情,将他们母子入了谢氏的宗祠,顾如璋的姓氏自然也要改过来,还有临近年关,祭祖该提上日程了。
腊月十五,月正圆,夜风凛冽,树影鬼魅丛生。
算算日子,估摸着明后两日,顾如璋这一轮发作的蛊毒就该结束了,若是时间来得及,正月十五前,能寻到苗疆解蛊人,顾如璋边不用再受这苦了。
本以为这一夜安然无恙,哪知月上中天之时,被扎了睡穴的顾如璋突然醒来,双眸猩红,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巨大的力扯得手铐阵阵作响。
床被带动,剧烈摇晃,床角划过地板,一阵长长的刺耳声响起,听得人汗毛倒竖。
“血!”
顾如璋猩红着眼,粗犷的嗓音从喉间发出来,仿佛就像深山老林里的野怪,跟平素判若两人。
谢淮旌打起精神,忙过去按住顾如璋。
两人的力气都大,相互抵制着,好似又回到了数月前父子狠狠打斗的场面。
镣铐磨着手脚,顾如璋不觉得痛,想拼命挣脱开,手腕包缠的包布渗出丝丝血来。
他鼻子动了动,嗅到腥甜的血味,突然兴奋起来,但双手被镣铐铐在床头,几番挣扎也挣脱不开。
他嘶吼着,体内蛊虫作祟,顾如璋偏过头去,一口咬向自己的胳膊肘。
咬出血。
谢淮旌急忙阻止,此时暖阁的门打开,薛玉棠听闻响动,慌忙赶来,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脑中闪过顾如璋将鸡脖子生生咬断的血腥场景。
巨大的冲击让她难以承受,晕了过去。
这一夜,暖阁里乱成了一锅粥。
十五月圆,月光最盛,蛊虫嗜血的效力是最强的。
薛玉棠睡得不安稳,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顾如璋彻底成了吸血的怪人,每日都要饮血,像拎鸡仔一样将人拎起,逮住脖子便咬了下去,喝干他们的血。
潺潺的血从顾如璋的嘴角流下,鲜血沿着脖子蜿蜒,他长着血盆大口,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