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石雕一动不动,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老妪也不在意祂的沉默,始终向下耷拉的唇角努力向上扬了扬,可惜露出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若是被胆小的人看见了,怕是会吓得不轻。
不一会儿,她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散发纯白色毫光的木匣。
木匣表面镌刻着一枚又一枚古朴神秘的星纹,其中有两枚时一沅在姬司谕那儿见到过,似乎与封印有关。
当时她好奇多问了一嘴,得知这是古星纹,具体的使用方法已经失传了。
老妪将木匣放在玄武石雕上,一缕青蓝色的光芒陡然亮起,将木匣纳入了龟背。
紧接着,与木匣表面如出一辙的封印星纹从石雕内部长了出来,一寸寸覆盖石雕的表面,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老妪再次摸了摸玄武石雕的脑袋,转身游回了北虹岛。
她在北虹岛上搭建了两间小屋,就此住了下来,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每隔一段时间,她会下海看一看玄武石雕,见祂一如往昔,也没有过多停留。
直到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海上掀起了滔天巨浪,打翻了一条路过的商船,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惨叫和哀嚎中被浪涛卷入海底。
与此同时,玄武石雕的背部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缕纯黑色的气息从中逃出,钻进了小男孩的身体。
已经断绝气息的小男孩毫无预兆睁开了眼,那是一双纯黑色的眼睛,从眼白到瞳孔,完全被黑暗吞没,不见一丝光亮。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海底转了个身,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朝背离北虹岛的方向游去。
他还没游出多远,一道脊背佝偻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去路上。
小男孩唇角还未收敛的笑意僵住了,漆黑的眼睛里涌起令人心惊胆颤的冷色。
老妪神色未变,仅是淡淡道:“元钦,回去。”
元钦不语,黑色星力盘旋而起,化作一条条凶恶的孽龙对着老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老妪眸色微凝,一颗苍天大树自她身后拔地而起,碧绿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深海,威严肃穆的气息惊得附近的海兽疯狂向远处逃窜。
是神树!
时一沅惊讶地睁大了眼。
不等她思考老妪到底是什么人,九条孽龙已经撞上了巍峨繁茂的神树!
两股恐怖的力量互相冲击,滔天巨浪随之而起,海底淤泥被震荡的力量余波彻底推开,深海潜流疯狂回旋,形成可怕的海下风眼,将一切卷入其中,无情粉碎!
时一沅却不受任何影响,眼睁睁看着老妪身后的神树疯狂拔高,一片片碧绿的树叶从枝头飘落,化作世间最锋利的武器,将咆哮的孽龙切得七零八落!
元钦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本就苍白无色的面容几乎要透明成纸,越发凸显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眸。
他拭去唇边溢出的血液,冷冷看着变成万千锁链朝自己袭来的神树之息,不躲也不避。
被捆缚住的刹那,元钦的唇边露出一抹笑,他的目光透过层层海水,直直对上了时一沅的视线,又在下一瞬被碧绿色的光芒吞没。
翻涌的黑色星力无力挣扎,尽数缩回了元钦的心脏。
他闭着眼飘在深海中,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刚刚那一击几乎用尽了老妪全部的力量,那颗繁盛的古树一寸寸凋零,最终只剩下树冠一支稚嫩的枝桠。
本就年迈的她好似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苍白的冷色,动作间有着浓浓的迟暮感。
她费力地带着元钦回到了玄武石雕所在,将唯一还有生机的枝桠从神树身上折了下来。
凋零的古树迅速萎缩,再不复之前的葳蕤生光。
老妪把元钦体内的黑色星力全部抽出,重新封印回玄武石雕之内,并将古树放在石雕背上。
微弱的青蓝色光芒亮起,与古树残存的力量交织,二者缓缓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