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完之后,冯凯开始挥舞着铁锹,把大块大块的灰烬块铲到麻袋里,然后拿到院子里,在阳光下仔细观察起来。
清理灰烬的工作,比想象中要难,有的物品被燃烧变形,有的物品即便没有变形也因为烟灰炭末的黏附而难以辨认。所以每找到一个物品,无论大小,他们都需要仔细辨别才能知道原来是个什么东西。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一下午就过去了。
天色将暗的时候,冯凯他们终于把床铺附近清理得差不多了,表层已经清理完毕,床板的灰烬也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可能就是原来放在床下的东西了。
冯凯揉了揉酸痛的腰,给自己鼓着劲,把剩下的灰烬全部铲到了一个麻袋里。在铲的过程中,冯凯突然感觉到铁锹一沉,似乎是铲到了一个很重的金属物体。在这之前,他们最多只铲到了铁质床框,没铲到过什么别的金属。
尽管有灰烬的遮盖,屋内的光线又很差,冯凯看不清铲到的是什么,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丝希望。
他扛着麻袋来到院内,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光线很差,冯凯借着最后一丝光线,总算是从麻袋里找到了那个他用铁锹感受到的沉重的金属物体。但他的希望顿时落空了,因为这是一个直径约40厘米的半圆形的金属物体,中央是空心的。可能是有床板的遮挡,所以基本上没有燃烧的痕迹,也没有多少烟灰痕迹,保存完好。但是这么一个连把手都没有的东西,要作为凶器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更像是某个家具的内部框架,或者是某个装饰物品的金属框架。
冯凯垂头丧气地把这个金属物品放进麻袋里,说:“这里光线太差了,看来今天是找不到了,我们把这个带回去看看吧,也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大家来的时候,是开着局里的面包车一起来的,此时大家又灰头土脸地一起回去。因为早就有了心理预期,所以虽然大家都没有找到什么很有价值、很像凶器的工具,但也不至于垂头丧气。
回到公安局后,大家把从现场里捡回来的“破烂”都陈列在会议桌上,等着顾红星来“检阅”。
顾红星此时已经从海关回来,正在研究着何强的供述。见大家都回来了,他便也来到会议室,逐一查看大家捡回来的“破烂”。
“这是一个螺丝刀。”
“螺丝刀不太可能砸人,捅人还差不多。”
“这是五斗橱抽屉的铁框,没烧之前也拿不下来啊。”
“这些个碎片应该是煤油灯碎裂的残骸,可以点火但不可以当凶器,因为太轻了。”
“这什么啊,板凳腿你都往回捡?”
大家在会议室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夹杂着数落别人的笑声,气氛倒是很活跃。可是,从这些“破烂”来看,确实没有能作为工具的东西。
最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冯凯捡回来的半圆形铁质框架上。
“这个东西看起来不轻啊,是什么框架吗?”秦天问。
“不对啊!这是个捕兽夹!”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经这么一提醒,大家越看越像。
仔细看上去,这个东西确实是两片半圆形的铁质框架折叠而成的,中间还有类似于弹簧、机簧一样的东西。半圆形的一角,也有个机簧一样的铁片。最关键的是,折叠在一起的半圆弧,实际上是锯齿状的。如果把这两片半圆展开,成为一个圆形,确实像是传说中捕兽夹的样子。只不过,在城市里的年轻人,谁还真的见过捕兽夹呢?
“有想法,捕兽夹!”冯凯沉吟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用力想把两片半圆铁质框架给掰开,但它却纹丝不动。
“捕兽夹不是这样打开的。”一名二中队的民警走了过来,也学着冯凯戴上手套,然后用一只脚踩住了半圆一角的机簧,两只手轻轻一掰,随着“咔嗒”一声脆响,半圆形的铁质框架,变成了一个铁质圆环,边缘有锯齿的铁质圆环。
“还真的是个捕兽夹!”卢俊亮惊呼道。
“这玩意儿不多见啊。”二中队的民警说,“我舅舅以前是猎人,家里有这个。也是小时候看到过,现在还真是稀罕物件。”
冯凯拎起一个板凳,用板凳腿摁了一下圆环中央的机簧,捕兽夹“啪”的一声合拢,把板凳腿牢牢地夹住了。冯凯学着别人的模样,踩住了另一个机簧,很轻松地又把捕兽夹撑开了。
“年轻女子的家中,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会不会是凶手带来的?难道凶手是个猎人?”卢俊亮说。
“傻不傻,杀人带这么个麻烦物件儿?”冯凯说。
“你们调查过房东没有?”顾红星问道。
大家一起看向冯凯。
在看案卷的时候,冯凯还真没注意这个房东,只记得案卷里确实有房东的资料,因为房东在案发时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所以也没有对他进行深入调查。
冯凯连忙从抽屉里拿出案卷,翻到了房东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