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就被你气跑路,你说你是不是过分?”
“你明天给我进城一趟,亲自去登门道歉,你妹要是以后都不肯回娘家,看我不把你胳膊卸下来!”
这样严厉的阵仗张行舟从未见过。
哪怕当初张远洋被骗婚、被卷走所有礼金,万分心痛的洪喜霞也只是痛骂那个骗婚女,哭诉自己命苦,从未打过甚至骂过张远洋一下。
现在看来,张千帆已经替代张远洋,成为洪喜霞心中最重要的孩子。
很显然,张远洋也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性别之分终究没法战胜利益之分,有用的闺女比没用的儿子要金贵。
“她爱回不回,我不去道歉。”张远洋冷冷丢下这一句,烦躁地冲出门,躲避他母亲狂乱的敲打发泄。
洪喜霞追出去好几步,身体赶不上年轻人,靠在院门边喘气,拿着锅铲遥指张远洋的背影,想要痛骂几句,眼光瞥到周围邻居探头探脑的身影,忍了气,砰地一声把院门狠狠关上。
想看她笑话?
呵,没门!
洪喜霞憋着一肚子气走到院子中央,手里空荡荡拿着一只锅铲,才想起锅里还炖着她为回娘家的闺女精心准备的五花肉。
走进厨房,揭开锅盖一看。
锅底烧干,五花肉熏成黑乎乎的一坨,毫无食欲可言。
得,闺女被儿子气跑了,儿子被她骂跑了,现在五花肉也糊了。不顺心的事都赶到一起,洪喜霞怒上心头,把锅铲狠狠往地上一砸。
锅铲在地上蹦跶几下,跳落到走进来的张行舟脚边。
张行舟弯腰将锅铲捡起,瞧见他母亲正拿衣袖抹眼角,他将锅铲轻轻放在灶台上,试图商量:“妈,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谈谈。”
迅速拿衣角擦干几滴泪后,洪喜霞泄气地往小板凳上一坐,“你说吧,反正千帆回去了,我也不着急做饭,你说吧。”
张行舟搬出小板凳在洪喜霞对面坐下,缓缓道:“妈,这几年我工作的钱都存在你手上,算来应该有三千多块吧?”
他已经工作三年。
虽然是临时工,平时替请假的老员工补班,或者生产任务紧的时候才有他的班,工资比不上正式工,但三年下来也存下不少积蓄。
头一年工资低,一个月大概只能拿六十多块钱,第二年形势稍好,每个月能拿八十多,到现在工资普遍提高,一个月能有一百出头。
断断续续算下来,三千块只是保守估计。
张行舟没做过账本,心里却有个谱,“我想腾两千块出来,盖座新房子。”
“你要建新房?”洪喜霞满脸惊愕,“你现在就要分家?”
张行舟没否认,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放圆润了些:“只是嫌现在的房间有点小,怕太拥挤。以后等大哥成家,大家有了子女,迟早也是要分家,早一点迟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洪喜霞急得从板凳上跳起来,“你好歹等结婚之后再分家啊,你现在分家,别人要怎么想?还以为你们两兄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呢!”
“别人怎么想我不关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张行舟态度坚决,“这事我已经做好决定,妈,我不是来争取你的意见。”
好好好,孩子们长大了,一个个翅膀都硬了,不把她放在眼里,连最老实本分的张行舟说话也开始夹枪带棒。
一天之内,洪喜霞受了三回气,气得她头昏脑涨说不出话。
她系紧头上的绿头巾,摸着小板凳重新坐下来,稍稍恢复冷静:“就算建新房,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啊。”
烧几口窑的事,哪用得上两千块。
“我还想买些家具,布置一下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