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一把抱住薛子兰,将脑袋埋在她肩颈间,柔声安慰:“抱歉,我刚才在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
他在气张千帆的所作所为?。
之前擅自做主给他介绍城里姑娘,不顾他的身份立场冲到薛家讨要提亲礼,这些过分的事?情?他没深究。
张远洋和张千帆已经为?这些事?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他不打?算往上面添一把火。
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和底线。
这衣服连个吊牌都没有,算哪门子的新衣服。
张千帆分明是欺负薛子兰没穿过好衣服,不懂分辨,拿二手货来做人情?。
哪怕她送件便宜的新衣服,他都能?高高兴兴领了这个人情?,偏偏她拿旧衣充当新衣,还要满嘴巧言地欺骗薛子兰。
简直欺人太甚!
张行舟脸色暗沉如墨,他将皮夹克粗暴地塞进塑料袋中,“这衣服我明天拿去还给她,咱不要她的破烂。”
张行舟鲜少动怒,大多时?候他都保持情?绪稳定,看上去成熟稳重。现在为?了一件皮夹克生气,薛子兰再迟钝也意识到这衣服里面有猫腻。
张行舟没有明说,她也就没有深究,“好,你拿去还了吧。”
她说完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催促他:“不早了,你先去冲澡吧。”
张行舟二话没说,提着?木桶往外走。
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稍稍浇灭他内心的郁闷之气。
他洗完澡换好衣物,情?绪逐渐平缓下来,瞧见薛子兰坐在煤油灯前剪灯芯,轻轻走过去,挨着?她一起坐下。
煤油灯下压着?的50块钱落入眼?帘,张行舟眯起眼?,“这就是她补的礼金?”
“嗯。”钱压在灯下,薛子兰一直忘了收,她将50块钱放进一条手巾中,手巾中包裹着?其他的礼金,“对了,前天大哥过来结算婚宴的其他用?度,都算清楚了,我从这里面拿了一部?分钱给他。”
张行舟面色一顿,“什么其他用?度?”
“大概是一些菜钱,烟酒钱,炮竹钱,糖果钱等等。”薛子兰不太能?记清所有开支,她从针线篮子里翻出那张烟纸盒,“都在上面记着?呢,你自己看。”
张行舟接烟纸盒,一目十?行地扫过,脸色又变得铁青。
怎么连买对联的五毛钱也记在上面?
钱都是他母亲洪喜霞垫的,他大哥估计是受他母亲所托。
他辛辛苦苦上交了三年的工资,到头来一分钱没落着?,他都没计较,他母亲却连五毛钱的对联费用?都要给他算得清清楚楚。
张行舟只觉得悲凉。
当初他大哥结婚,他母亲哪怕举债都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现在他结婚,他母亲一分钱都不想掏。
他大哥婚礼上收到的礼钱和金银首饰全?给了新娘子,最后?酿成大祸,他母亲这次吸取教训,想要自己收着?礼金,他没让。
因着?这一点,他母亲就要和他算总账,好似自己付出了不少,连婚宴的开支都要一分不差地讨回去。
果真不会哭的孩子没糖吃。
这么多年,他母亲能?意识到自己明目张胆的偏心么。
张行舟一言不发起身,默默躺去床上,面对着?墙壁,只留背影朝外。
望着?他萧瑟的背影,薛子兰轻轻在心里叹息一声,吹灭煤油灯,轻手轻脚爬上床。
以往的时?日,张行舟总要将她圈在臂弯中,闷得她满脸憋红,无法呼吸。今天的他情?绪格外低落,不知不觉已经生了两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