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喜霞道过?谢,支使着刘婶先回家?休息,她自己则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生产完的薛子兰见孩子无恙,累得沉沉睡去,洪喜霞哄得孩子入睡,将一切收拾干净,把胎盘拿到门口用土埋了。
这玩意不能随便扔,听说有?人专门盯着怀孕的妇人,等人生产完就候在门口,将人扔掉的胎盘捡起来,拿回去煮着吃,说是?能治病。
治不治病洪喜霞不知?道,她只听说过?一个传言甚广的说法,若是?胎盘被人吃掉,小孩便会体弱多病。
她可不想自家?孙子多病多灾,这胎盘如论如何不能让人捡了去。
一夜没睡,洪喜霞也不累,反而精神抖擞。
她收拾完一切,将汗湿的衣服换下,穿上鞋,体面地去小卖店里买糖果和炮竹。
抱着一卷鞭炮和几袋糖果回家?来,听见房间?里薛子兰醒来的窸窣动静,她一刻也不歇息,连忙又去厨房烧热水,打了六个鸡蛋进去,用红糖一搅,端到房间?让薛子兰补身体。
等到七点?钟,周围人陆陆续续起来忙活,她将买来的鞭炮挂到门前树杈子上,拿火柴点?燃。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宁静的村庄早晨显得格外突兀震耳。
听到动静的人们竖起耳朵分辨方向?,一猜便知?是?张家?的媳妇生产了,纷纷找个空隙过?来讨喜糖。
洪喜霞站在门口,高高兴兴地将喜糖分发给前来道贺的人,面上的精神气格外饱满。
她额外留了一整包喜糖给刘婶。
陆续发完喜糖,洪喜霞清扫门前的炮竹灰屑,赶去房间?看薛子兰的动静。
见薛子兰把鸡蛋全部吃光,她心里高兴,连忙收拾碗筷要?去杀老母鸡煲汤。
薛子兰用虚弱的声音叫住她,“妈,给孩子取个名吧。”
洪喜霞一顿,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嗐,我去学堂混过?几日,只识得几个简单的字,能给孩子取什么好?名,还是?等行舟回来取吧。”
张行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洪喜霞这话里包含着一种另外的期待。
把孩子名字留给张行舟来取,好?歹有?个念想,有?个盼头。
薛子兰却摇头,“孩子是?你接生的,是?你让他平安落地,合该你取。”
薛子兰的坚持让洪喜霞内心很是?动容。
当初她生下张远洋,念着是?第一个孩子,想自己取名为张强,家?里没一个赞同她,她丈夫说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轮不上她给孩子取名。
她公公读过?一些书,说她取的名儿太俗太普通,给孩子取名远洋,寓意远大理想。
她自忖自己肚里没货,接下来两个孩子也不敢再冒风头。
如今薛子兰坚持让她取名,她有?种被人重视被人尊敬的幸福感,心里头暖洋洋的。
“我可先说好?了,取的名字不好?听,你别嫌弃。”
薛子兰淡淡一笑,“不嫌弃。”
“那就叫张朴吧。”
洪喜霞是?个逞强的性子,她性格要?强,在人前总要?昂头挺胸呈现?一副光鲜亮丽的形象,几个孩子也或多或少?随了她的性格。
张千帆和张远洋是?最像她的,总想过?得让人羡慕,多少?有?些虚荣心。
她以前觉得张行舟不像她,现?在看来,也是?沾了她的脾性,不然怎么会为了生计一走?不回头,快一年了也不往家?里寄信。
当真是?狠得下心来。
几个人忙忙碌碌都为前程,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