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昨天入睡之前，及川彻说的是有事情之后再说，但现在醒了，雨宫时司发现张口还是很困难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试图组织语言，“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要不还是再等等？”及川彻截断雨宫时司的话，“如果阿司一开始就是道歉的话，我会对我们两个都很失望的。”
nbsp;nbsp;nbsp;nbsp;没能来得及的我，和没能有转变的你，都让我很失望。
nbsp;nbsp;nbsp;nbsp;在雨宫时司看来，“失望”是一个尤为负面且严重的词。像是曾经真挚的、美好的感情被掺入了污秽，完满的、精美的镜面有了裂隙，并且很难修复。
nbsp;nbsp;nbsp;nbsp;他喉咙发哽，但这次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纯粹的感情在作祟。
nbsp;nbsp;nbsp;nbsp;他扭头看着及川彻，唇瓣张张合合，像是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在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之际，尽量快速地和及川彻阐明问题。
nbsp;nbsp;nbsp;nbsp;当然了，最好是能够顺便解决掉那些问题。
nbsp;nbsp;nbsp;nbsp;而要做到这些事情，或许应该先告诉及川彻，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想明白这一点，雨宫时司拉住了及川彻的手。他想要让及川彻去摸自己的小腿，并非像上次在及川彻家里那样隔着裤子，而是直接抚摸他留着手术刀口以及缝合痕迹的皮肤，
nbsp;nbsp;nbsp;nbsp;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是穿着裤子的。
nbsp;nbsp;nbsp;nbsp;昨晚用坐药的时候，他还躲在被子里不给及川彻看，但现在醒过来，裤子已经穿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雨宫时司的眼睑垂着，因为想到了糟糕的可能，还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瞬。
nbsp;nbsp;nbsp;nbsp;他不想问及川彻带自己来沙发上到底是因为他睡觉不老实，还是想和他欺在一方狭窄的、逼仄的空间里，只缓了口气，直接解释道：“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肩膀里，还有腿上，打了十六枚骨钉。因为有严重脱位和骨缺损，所以还用了钢丝和……”
nbsp;nbsp;nbsp;nbsp;只说到一半，及川彻的表情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了。雨宫时司只得别开眼，挑着结论说，“我很难跟上大家的进度，哪怕连体能训练都不用参加，可是因为恢复不好，所以天气变化厉害的话，连拿器材和记录数据这样最基础的事情，我也很难做到。”
nbsp;nbsp;nbsp;nbsp;“但是你们有很重要的比赛，所以我觉得，其实找别的任何一个人来做这个经理，都好过我。”
nbsp;nbsp;nbsp;nbsp;及川彻没有说话，雨宫时司舔了舔唇瓣，继续道：“而且我总是拖后腿不是吗……”
nbsp;nbsp;nbsp;nbsp;“上次你扭伤也好，还有昨天的训练赛，我总是在很关键的时候拖后腿。都三年级了，这是你们最后在同一只队伍里打比赛，我希望你、你们能有好的结果。”
nbsp;nbsp;nbsp;nbsp;“……阿司果然还是很会讲道理。”及川彻面色淡定，语调也一如既往地平缓。他撩起眼皮看着雨宫时司，“你说了那么多，有没有想过最关键的问题。”
nbsp;nbsp;nbsp;nbsp;“到底什么叫好的结果？还有啊，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离开对我和a酱甚至别的队员来说是一件有利的事。”
nbsp;nbsp;nbsp;nbsp;雨宫时司怔住了。
nbsp;nbsp;nbsp;nbsp;“我之前不知道你会因为这种事情焦虑，不过有什么事情，你得先说给我听才行啊。你告诉我，说你因为没能做到一百分所以很难过，我就可以告诉你我们大家都没有那么高的要求的，在阿司那里拿到六十分，在我眼里已经是一百分了。”
nbsp;nbsp;nbsp;nbsp;“我那除了嘴太紧之外简直完美无缺的男朋友，站在场边观赛就让我很有动力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焦虑到生病。”
nbsp;nbsp;nbsp;nbsp;雨宫时司哑然，总觉得及川彻是为了安抚自己在讲歪理，但又被这一连串的话说得愣住了。他被及川彻搂了一把，趴进及川彻怀里之后，很缓慢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我不是因为这个生病……”
nbsp;nbsp;nbsp;nbsp;“别撒谎了。”及川彻无奈道，“你焦虑不就是因为觉得没有帮我赢下来吗。”
nbsp;nbsp;nbsp;nbsp;雨宫时司喉咙发紧，很想告诉及川彻不是的，但又难以发出声音来。他紧紧咬着颊侧软肉，试图用疼痛帮自己找回声音，可及川彻接下来的话，说的他更为愣怔了。
nbsp;nbsp;nbsp;nbsp;“至于什么是好的结果，虽然我问阿司了，但其实我自己暂时也还想不明白。”
nbsp;nbsp;nbsp;nbsp;“全县几十支队伍，但每年只有一支队伍能够优胜。我仔细想过，如果说没有拿到第一就不是好结果，未免也太残忍了。”
nbsp;nbsp;nbsp;nbsp;及川彻的声音很轻，说话时，还抬手轻轻拍了拍雨宫时司的脊背。他很那说清自己到底是在说给谁听了，只是积压已久的东西趁着这个天色微明的清晨，试图扒开口子泄出来。
nbsp;nbsp;nbsp;nbsp;“可能是因为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让你很迫切地想要为我做些什么，结果又刚好遇到身体不好的时候，所以有些崩溃了……”
nbsp;nbsp;nbsp;nbsp;“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想得那么多。”
nbsp;nbsp;nbsp;nbsp;“还只是高中啊，不管是我还是你，都还有很多的尝试的机会。年纪正好的时候，哪有人是因为一场失利就被判了死刑的呢？考试也好，比赛也好。如果真的坚定要走那条路的话，之后更是有数不清的机会了。”
nbsp;nbsp;nbsp;nbsp;虽然及川彻不知道去年发生的事情，但雨宫时司莫名有种感觉，及川彻这话像是对去年的他自己说的。
nbsp;nbsp;nbsp;nbsp;他紧紧抱着及川彻，这一次，反复眨动眼睛，也没能阻止眼泪落下去，“我很害怕……”
nbsp;nbsp;nbsp;nbsp;及川彻轻声笑了，“害怕什么？怕我输给牛若？”
nbsp;nbsp;nbsp;nbsp;雨宫时司点点头，又很快摇头，“我是逃回来的。”
nbsp;nbsp;nbsp;nbsp;“去年出事之后，我忘了乐团最重要的比赛。团里没法在短时间内找到顶替我的人……所以最后大家都没有去参赛。”
nbsp;nbsp;nbsp;nbsp;及川彻睁了睁眼睛，总算是知道问题所在了，“所以你觉得你是罪魁祸首，你怕像拖累他们一样，拖累我和大家？”
nbsp;nbsp;nbsp;nbsp;雨宫时司刚想点头，耳垂就被衔着咬了一口。他吃痛地闷哼出声，但这次没躲，只将脸蛋埋在及川彻颈间，声音很低地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