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叩首作拜别,懒顾府中成箱的金银珠玉,翡翠玛瑙,江月明只带了这只往日陪在他身旁的猫咪。
她将雪球紧紧拥在怀里,走出了这个她自小长大的秦王府。
……
*
清晨的阳光混杂着冰雪的清凉气息映进车帘一角,正巧照在江月明的脸上。
江月明揉了揉眼睛,迷蒙间四周一瞧,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这车中睡了一宿。
车中不知何时添了新炭,扔在地上七零八散的衣物也被人撤了下去,收拾的一干二净。
她刚坐起身,睡在她身侧的雪球便又跳进了她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
江月明抱着它,抬手在车窗边扣指轻敲两下。
声音刚落,帘子立刻便被掀开一角,缝隙里挤进半张俏丽的脸儿来。见江月明醒了,这俏脸顿时露出个灿然的笑。
“主子,你终于醒啦,可教春桃好等。若再醒晚些,这厨房备的午膳就要变成晚膳了。”
江月明讶然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刚过午时,主子。”
江月明听罢揉揉脸,有些难以置信,“我……睡了如此久么?”
以往天还未亮,她已然起床打着灯笼上早朝去了。虽然颇是不情不愿,但总归以为自己勉强算是个能早起的小鸟。
不想竟是个一觉能睡到日上三竿的懒猫儿。
自己竟和雪球有得一拼。
春桃瞧着江月明的满脸茫然便笑她,“主子今日又无需上朝议事,咱们晚些梳洗打扮,再去用膳也无事的。”
“说的有理,”江月明笑了一笑,“这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春桃闻言乐道:“我原还担心主子这次被圣上贬了官会忧心难过,不想还是主子心宽,倒是春桃狭隘了。”
江月明笑道:“我若哪日不在朝中做官,定会带着你们悠游山水之间,览世间风华。这山水之乐可比庙堂险恶要好得多。只是现在……咱们还不到辞官的时候。等我把此间事了,咱们再说。”
她本就无意卷入朝堂争斗,自小的梦想便是逍遥山水之间,做个富贵闲人。
春桃则道:“反正主子在哪里春桃便在哪里,无论是在京洛还是别的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主子眼下还是先把今日的午膳用了罢。”
“好。”江月明应道。
江月明从糖袋子里取了颗桂花糖放进口中,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她小心地将剩下的糖收了起来,任春桃带着两个梳洗丫头给自己梳妆打扮。
点朱唇,贴花钿,江月明今日难得有耐心的将这妆容给画了个齐全。
她把腕上的老银兰花镯换成了玉竹香珠串,项上戴了赤金盘螭璎珞圈,又将一对精巧的莲纹戒指一左一右地戴在了两只手上。
一改往日低调的雅如清莲,矜贵奢华好若太平富贵花。
一番装扮收拾后,雪球已是睡了一觉又醒,午膳也要成了下午茶。
待到江月明抱着手炉坐在院中晒太阳时,依然对这身打扮甚是满意,不枉她这一番折腾。
她向身旁观瞧,总觉少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她便问春桃:“裴行之哪处去了?”
“裴……”
春桃刚开口便心觉奇怪,往日江月明从不连姓带字的称呼裴安,素来都是行之长行之短,行之怎样怎样……
今日怎得换了称呼。
江月明未做解释,她也不好多问,便道:
“裴公子晌午用过膳,便说去集市上采买些东西,现在应还未回来,主子要差人去寻他么?”
江月明摆摆手,“不必了,任他去。”
她转而又问:“逐风照影眼下可在府上?”
“在的,主子。”春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