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惊得跳起来,把那破破烂烂的字帖如珍宝般双手捧起,规规矩矩送到赫连翊跟前。
吞了吞口水:“我不是故意的。。。”
赫连翊越听越想笑,他翘起嘴角:“父皇仁爱,若是知道这本字帖还能发挥余热,他应当是会很高兴的。”
他越说越兴致勃勃:“陈乔,你知道我母后的事情吗?”
陈乔勉强点了点头,她入宫前,这位皇太后已经追着先皇去了,她曾在民间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说得极尽难听,说她是破鞋,二婚之身,居然还能嫁进皇家,甚至爬上了皇后之位。
他们用最污垢不堪的言语侮辱她,说她是狐媚子,用妖术勾住了先皇的心。
陈乔却觉得先皇后并没有犯弥天大错,被人这样辱骂着实有些过分。
赫连翊见陈乔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低笑了一声,说:“我母后比父皇大整整九岁,他们是在一场宫宴上相遇的,那时候,我母亲还是永宁候夫人。”
陈乔大吃一惊:“那他们当时已经。。。”
她未说完,自觉有些无颜面对先皇先后和赫连翊,低下了头。
“怎么会!”赫连翊潇洒地笑起来:“我父皇向来严守礼节,在母后的前夫去世之前,从未逾越过半分。”
“父皇为了迎娶母后罢朝一月,那群言官才肯罢休。人人都说他是个贤德的皇帝,唯独在这件事上昏了头。”
他露出怀念的目光:“父皇只有母后一人,也只有我一个孩子,无论百官怎样弹劾母后,他都留中不发,母后曾经为了这件事自请和离,把父皇气得够呛。”
他带笑的目光落在陈乔身上:“父皇驾崩后一年,母后也随他而去,母后是个相当洒脱的人,曾经有民间的谣言传到宫中,父皇暴跳如雷要把他们全都斩了,只有母后敢站出来劝他。”
“母后也曾告诫我,以后要如同父皇一般,后宫一人足矣。。。”话说到一半,他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后知后觉,他在陈乔面前说这些干嘛!
赫连翊脸上闲适的表情一瞬间崩塌,他有些慌乱,在陈乔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她,她反正也不会成为他的皇后,这些话告诉他将来的皇后就够了,为什么在陈乔面前就脱口而出。
陈乔在他面前托着腮听得正入迷,眼看他话头截止,很是不满地催促:“然。。。然后呢?”
赫连翊心头暗悔,怎么非要提起这个话题,才发觉陈乔眼神昏昏暗暗,说话支支吾吾,身上也软弱无力,几乎要瘫倒在桌子上,她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划出几道歪歪扭扭的斜线。
陈乔眼波流转之间,竟朝着赫连抛了一个媚眼!
赫连翊神色大变,一把攥着陈乔的手:“你喝了什么?”
赫连翊现在那点力气对陈乔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她翻过来握住赫连翊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妹妹,你真可爱。”
赫连翊被她盯得直发毛,忍不住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的衣着:很正常的女官打扮,端庄又持重。
他回过神来气恼道:“陈乔!”
陈乔握着他的手笑嘻嘻:“哎——”,手还死活不肯松开。
陈乔手上很热,带着微微的一些汗,两人相连的温度灼烧到他身上,赫连不自在地松了松交领,莫非今日地龙烧得太旺?这殿中属实太热了些。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秒钟,陈乔的手已经沿着他的胳臂往上蛇一样往上滑,一边嘟囔着:“妹妹,你身上好滑。”
赫连翊拼命摆手,好歹把她甩开了,两人争斗时,他眼前咕噜噜滑过一个精美的玉瓶,瓶口还敞开着,残余的酒液在地上留下一小摊水渍——琼花露!
赫连翊眼前发黑,这是今年上供的好酒,他放在书柜的暗格里,时日一长就忘了,此刻竟被陈乔翻了出来,还全给喝了。
这酒初喝时只觉得柔和绵密,后劲却极大,足够陈乔喝上一壶了。
赫连翊正伤脑筋,后面一个沉甸甸的火热躯壳就压上来,还带着“琼花露”香气的唇齿正好依偎在他耳边,轻轻吹一口气,赫连翊登时腿软了。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煞神一般忙不迭要把陈乔推下去,可他如今筋疲力尽陈乔又不依不饶,赫连翊哪里推的开?
她似是嫌弃赫连翊逃跑的举措,惩罚般把下巴使劲压在赫连翊的双肩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赫连翊不敢再动,他身上靠着一个死沉沉的醉鬼,他要是再动,两人能一块摔倒在地上,陈乔皮糙肉厚,他可经不起这么一下。
正胡思乱想着,陈乔却突然抬起了头,低声喊:“妹妹,妹妹”,赫连翊不知道她又要干嘛,低下头去查看她的情况。
两人距离极近,陈乔炙热的嘴唇就轻轻地擦过了赫连翊的脸颊,软得离谱,烫得他打了个哆嗦。
赫连翊下意识去推陈乔,她向后倒在小榻上,咚的一声轻响,沉沉睡着了。
只剩他一个人呆呆坐着。
赫连翊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颊,好像还残余一些细微的触感。
要死,这下完了。他不禁在心里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