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说山下村是没有地主的,村民们靠山吃饭,所以李老根能编出“某地主一下子打赏几两银子”的荒诞借口,实际上徐行之相识的地主们都很吝啬,要把从嘴里手上省下来的银子拿去买地。
比如曾来徐家向徐行之堂哥徐众望提亲的那位高地主就是如此,高地主一顿只吃两个菜,还都是地里长出来的素菜,当时愿意拿出五十亩地当陪嫁,可以用“割其肉放其血”来形容,高地主是盼着徐众望在县学读书能够考取功名,才愿意拿出五十亩地。后来被徐众望、徐东来和王霞拒了这门亲事,高地主直接给自己闺女招了赘,这样一亩地都不用往外拿了。
高地主这样家中有二百多亩的大地主,都不会给下人打赏几两银子,整个河清县比高地主阔绰的地主又能有几个?
“行之,还得是你啊!”王东又灌了几口茶,离开了徐家。
书房恢复安静,徐行之来到木窗旁,看向徐众望的厢房。
徐众望所住的厢房和书房是整个徐家最大最好的,正月到现在,除了前段时间徐众望回来过几天,徐行之再没有在徐家见过徐众望,但正是那几天,他听到过李老根的声音。
李老根来徐家找过徐众望,被徐众望亲切拉去了书房。
徐行之想,李老根若是有古怪,可能和徐众望脱不了干系!
*
“叶小姐,多亏有您,我家二丫才没有死不瞑目!”二丫爹娘到了李家老宅就要跪下磕头。
叶醒枝急忙拦住,“你们该感谢李婆婆,是李婆婆把真相告诉了我。”
最初得知李婆婆瞒着这件事没有立即说出来,二丫爹娘有过些许怨恨,但叶醒枝说的对,他们更多的是感谢,“我们往后会给李婆婆和李平安扫墓的。”
等衙差王东再来山下村的时候,叶醒枝把他请到老宅里,提了收养陆葵葵为养女、给陆葵葵办户籍一事,王东道:“叶小姐,李村长之前来县衙说过这事,还是得再等等,等过两三个月实在找不到葵葵她家里人,那才能在山下村落户。”
王东最后又来了一句,“赵县令去年来了河清县上任,管得严。”
叶醒枝笑着道:“赵县令一心为民,这是好事。”
幸好陆葵葵从七年后穿回来直接来到了她身边,也幸好这些赵县令尽职尽责,不然陆葵葵早就成别人家户籍上的孩子了。
李老根发的那一笔财确实有古怪,奈何连个事主都没有,王东和陈山两位衙差也不能直接拿了人去县衙里打一顿,不然,他们两个会先挨到赵县令的的板子。
王东往山下村跑了几趟,便不再过来。
县学门口,王霞拿着包袱等了好久,才等来自家儿子,不过徐众望是从外边回来的。
王霞远远就闻见了徐众望身上的那股脂粉味,“众望啊,还是得好好读书,你要是明年能考上秀才,什么好姑娘找不到?”
“娘你放心,我是看书看累了才偶尔去一下。”徐众望不太耐烦,倒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最近村里可有什么事?”
“死了几个人,那徐老七竟然还把二丫给掐死了,从长安回来的那位叶小姐让李春来报的官,王东和陈山来咱们村里把徐老七给抓走了。”王霞不在意地道:“众望啊,你别担心这些没用的事。”
徐众望问道:“叶小姐是谁?”
“河清县酒楼叶老板的外甥女儿,叫叶醒枝,她爹可是长安的官,好像是什么博士,前段时间回了山下村为她舅舅烧七。”王霞道:“我也不懂这些,众望啊,你要是今年就能通过院试有了秀才的功名,趁着这个机会,娶个叶小姐那样的官家小姐也不在话下,可惜了,等明年人家叶小姐早就回长安了。”
徐行之十岁就成了秀才,而徐众望在县学读书多年,连个童生都不是。
长安来的管家小姐?
徐众望心思动了动,不过他心里压着另一件事,“把徐老七抓走这就完了?王东和陈山后来有没有再来山下村?”
“来了,到处打听李老根,不知道要干嘛,后来就没再来了。”王霞又道:“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众望,你还是要在县学好好读书,别辜负这样的好机会,你大姨也好长时间没写信往家里寄银子了,再有同窗拉着你去喝花酒你可别去了……”
徐众望脸色一白,直到王霞说到最后几个字,他才又恢复正常,王东和陈山不再去山下村,那说明应当没有发现那件事。
送走王霞的第二天,徐众望竟然在县学看到了徐行之,他撇撇嘴当成没有看到,不料,徐行之却走了过来。
赵言善皱着眉,“你要干什么?”
徐行之勾了勾唇,“许久不见堂兄,来给堂兄你送些衣衫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