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反问道:“不然她们怎会被关进去?”
王霞其实还是愿意为了自个儿子顶罪的,徐行之不着痕迹又泼了盆冷水,“婶子你抚养我多年,行之自然心疼你,牢房可不是你这样的妇人能进去的,那时候连碗稀粥都抢不到!若要救堂兄,不是还有徐叔吗?徐叔到底是男子,能比你在牢房里多熬几天,等到云姨向陆侯爷或者陆侯夫人求了情,便可以把徐叔救出来。”
“平日你那样心疼堂兄,有徐叔在,堂兄怎么也不该让你来……”
换成平时,王霞定然要指责徐行之不懂得感恩,可此时此刻,这番话说到了王霞的心窝里,是啊,徐东来还活着呢,徐众望怎么不让自己的亲爹替他坐牢呢?
徐众望能有银子去读书,还不是靠了她?
等王霞和徐东来去到县衙,不过在县衙牢房待了几日,徐众望一个读书人,竟比李婆婆那个傻儿子李平安还要狼狈。
徐众望心里苦啊,他待的这间牢房里,那几个犯人故意整他这个读书人,可他又打不过,只能夜夜挨着恭桶睡觉,白天在恭桶边上喝稀汤,他被熏吐了好几回,徐众望身上还有被王东、陈山这些衙差打出来的伤,都要流脓了,他一定得赶快从牢房里出去才行。
“娘,你听我说,儿子要是被关进着县衙大牢里出不去,咱们整个徐家都完了。儿子一定得出去,等儿子明年考上童生,再考个秀才,那就可以让赵县令把你放出来了。”
老母见到了牢房里的儿子,王霞本是心疼不已,可听了这些话,那掉下来的泪水和鼻涕突然就断了。
她的侄儿徐行之就是个秀才,还是个十岁时就中秀才的少年天才,与河清县的这几任县令都有交情,这样都不能把徐众望救出来,何况徐众望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呢?
就算徐众望明年真能考上童生和秀才,也救不了替儿子顶罪的她啊!
王霞难受地道:“众望啊,你就是考上了秀才,也没用啊,赵县令又不会听你的话!”
徐众望急了,“娘,你不想救儿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王霞急忙道:“但我要是替你进了这县衙大牢,娘可就活不成了啊!还是让你爹……”
同样在心疼儿子的徐东来也心疼不下去了,你都知道活不成了还让我来替儿子顶罪?
徐东来:“我要是进去了,你和众望可咋办?”
“该咋办就咋办呗,反正平时花的银子也是我姐姐寄来的。”王霞怼了回去。
徐东来突然提高声量,“你是嫌弃我?”
“我哪点说错了?”王霞站直了腰,“行之说的对,你比我能熬,要进牢房也该是你进去!”
徐东来气得不行,“你这个贱妇,我打死你!”
徐众望气的手指头直发颤,这是来探监还是来吵架呢?
他都快死了,不过是让他们两个顶个罪而已,徐东来和王霞嫌弃的人其实是他吧?
什么亲爹亲娘,说白了还是更爱他们自个。
呦,儿子是个杀人犯,老子是个吃软饭的老黑脸,守在门口的衙差看了一场热闹,才呵斥让他们三个人安静。
看到徐众望脸上的厌恶和怒意,王霞心里也不太舒服,只好安慰道:“也不是非要顶罪,行之说还有你云姨呢!”
“对,云姨!”徐众望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突然有了光,“娘,你快给云姨写信,让她救救我这个外甥。”
王霞又道:“那得能说动陆侯夫人才行,还有你云姨也不一定愿意。”
“儿子是死是活就看云姨了,娘,一定得让云姨救我,不行的话,你就用那件事……”
徐众望没说出来的三个字是“威胁她”,王霞和徐东来也明白徐众望的意思,掏银子求衙役弄来了笔墨,让徐众望写了一封信。
因要瞒着徐行之,王云从长安寄来的信,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给王云写的信,都由徐众望包揽。
从县衙牢房出来,王霞和徐东来就立即去寄信,没走几步被一个乞儿撞了满怀。
王霞刚要骂,乞儿利落跑远了,顾不得耽误时间,王霞和徐东来花了大笔银子,从怀里掏出信,加急送往长安。
为了能随时接收到徐行之的信息,托何人寄信送往长安、需多少银子,王云都打点好了,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平时只要写了信寄去就行,但这次太过紧急,还是得加钱!
等信的每一日都如一年,王霞、徐东来在山下村盼着王云能说动侯夫人救徐众望一命,牢房里的徐众望生不如死,也盼着自己能脱罪,不过,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从王霞怀中掏出的那封信,压根没有寄往长安,而是在徐行之的手里。
眉眼微垂,徐行之拆开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