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香的魏明烬有所察觉,他抬眸望去。
越过一堂哭哭啼啼的莺莺燕燕,魏明烬看见了站在人群最末端的女子。
她太鹤立鸡群了。
在满堂莺莺燕燕掩面或真或假哭泣时,只有她垂首而立,连样子都没装一下。
而此刻的辛禾惊惶无措,哪里还能意识到这一点。
“都给我闭嘴!”魏二老爷沉着脸,厌烦训斥,“我兄长在时,你们成日拈酸吃醋闹个没完,现在他不在了,你们就不能消停些,让人耳根子清静清静吗?”
满堂的莺莺燕燕顿时被训的噤了声。
“按照之前的安排来,今日哭灵的几个留下,其他人都回去。都围在这里,让来吊唁的宾客看见成什么样子!”
妾室们十分不满魏二老爷越俎代庖的行径,但魏明烬都没说什么,她们自然也不敢置喙,只得不情不愿离开。
辛禾混在人群里离开,却被魏二老爷叫住:“辛姨娘你别急着走。”
一时无数目光朝辛禾涌来,辛禾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竭力稳住心神:“二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如今明烬既回来了,你的事也该告诉他了。”
他们几人移步至厅堂里,魏二老爷坐在主位上,却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爹的事,想必昌荣已经告诉你了吧。”
谭明烬颔首。
魏家对外说,魏大老爷是突发急症过世的,实则非也。
魏大老爷是死于马上风。
“后来我让人去查了,是柳姨娘那个贱人为了邀欢,撺掇你爹服了助兴的药,这才害得你爹……”说到这里时,魏二老爷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们魏家虽是商贾,但到底也是要脸面的。
他兄长这个死因实在是难以启齿。
“我原本想将那个贱人送官的,但若送官,你爹这事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不但你爹会被人议论,只怕连带着你也会名声受损。”
谭明烬点头:“二叔思虑的在理。”
“那时你在省城赴试还没回来,我怕迟则生变,再加上你是读书人,不知道怎么料理这些,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已让人将那个贱人勒死了,她娘家那边也已经打点妥当了。府中知晓此事的人,发卖的发卖,敲打的敲打,我也全替你料理好了。”
魏大老爷和魏二老爷是亲兄弟没错,但双亲过世后,他们兄弟二人就分家,各自单过了。
且魏大老爷有儿子,按说不论是魏大老爷的后事,还是对柳姨娘的处置,都该魏明烬做主。
魏二老爷此番太过越俎代庖。
魏明烬的随从听见这番话都目露不满,魏明烬却抬手行了个揖礼,神色平和:“有劳二叔了。”
“你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他的事我如何敢怠慢,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魏二老爷端坐在主位上,一派长辈姿态。
“二叔说的哪里话。”
辛禾听着他们叔侄二人客套,只觉如芒刺在背,恨不得夺门而逃,但却偏偏又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