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怕火光引人来,一心想将火堆扑灭。
周水生扶着树干,摇摇晃晃站起来,将手伸过来:“别废话,银票呢!”
他身上的汗臭和酒臭齐齐扑过来,辛禾被熏的连连干呕。
周水生顿时脸黑如锅底,又不耐烦催了一遍:“银票呢!”
辛禾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极力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将一个钱袋丢过去。
周水生喜滋滋接过去。对着微弱的火光一看,里面只有些碎银子,加起来拢共连三十两都没有。
“辛禾,你耍老子!”周水生攥着钱袋子,面容骤然变得凶狠起来。
辛禾这会儿却不怕他:“我上次将能当的都当了,才勉强给你凑够两百两。如今连一旬都不到,你又狮子大开口问我要三百两,我去哪儿给你凑?”
“没有你早说啊,我找魏公子要,他肯定有。”
周水生又拿出这招来威胁辛禾。他以为,辛禾又会像之前两次那样,立刻向他服软。
但这次辛禾却站着不动,面上也没有焦灼之色:“你将此事告诉魏明烬,魏明烬顶多给你一百两。这一百两花光之后,你周水生还是个穷光蛋。但若你肯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那么你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银钱。杀鸡取卵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自己选。”
周水生脚下一顿,思量片刻,转头看向辛禾:“你当我傻啊!你现在连三百两都拿不出来,还……”
“我现在是拿不出太多的银钱。”辛禾打断周水生的话,“可若我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老爷留下来的家产我们就能能分到一半。到时候我还会缺银钱么?”
好像是这个道理。
而且他握着这个秘密,辛禾为了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到时自然得源源不断的用钱来堵住他的嘴。
光是这么一想,周水生就觉得心潮澎湃,激动的不能自已。
辛禾看出来了,她又趁热打铁:“是鱼死网破,还是共享富贵,你自己选。”
周水生毫不犹豫选了共谋富贵。
“既然你选了共谋富贵,那在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前,你我之间就别再见面了。”
周水生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
但辛禾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上次你去魏家,已经惹魏明烬怀疑了。所以此番来慈云寺,他才会安排那么多婆子侍女监视我。若你我之后再见面,一旦被他抓到,他势必要给你我扣上私通的帽子。到时别说是共享富贵了,只怕你我二人连性命都保不住。”
“外面不都盛传魏明烬是个品行高洁的君子吗?君子应当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吧?”周水生半信半疑。
辛禾却勾唇嘲讽一笑:“名声这种东西,听听就够了,只有傻子才会当真。”
当真的周水生:“……”
“而且再品行高洁,他也是个凡人,哪个凡人会嫌钱多?再说了,要不是这孩子横空出世,老爷留下来的家产可就是魏明烬一人的。”
这倒是。
由己度人,若自己是魏明烬,也绝对会想将这孩子处之而后快。
周水生被辛禾说动了。他点头道:“成,就按你说的办。”
此事辛禾有八成把握,但直到周水生应允后,她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而周水生先前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酒意陆续涌了上来,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辛禾身上。
火堆尚未熄灭,火光明明灭灭的落在辛禾的脸上。
辛禾是他们村长得最好看的姑娘,也是附近十里八村最好看的。
村里跟他们年纪相仿的人,都想娶辛禾做媳妇儿。
但去辛家提亲的人,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辛禾生的那般貌美动人,自是不甘心一辈子都窝在十里村那个穷乡僻壤。
周水生虽然喜欢辛禾,但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未去自取其辱。
直到那天夜里,他因为银钱在家里和母亲吵了一架,想着去邻里家偷几只鸡去卖了好还赌债,结果却碰见了逃出来的辛禾。
辛禾说,他要是肯带她走,她就嫁给他。
那一晚上的月光很亮。
亮到周水生能清晰的看见辛禾眼中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