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天夜里,她突然腹痛难耐。
大夫为她诊过脉后,神色凝重同她道:“上次姨娘染风寒时,老朽就同姨娘说过,姨娘平日应当放宽心好生休养,但显然姨娘没做到。”
辛禾心虚垂眸。
她也想放宽心好生休养,但她做不到。
那大夫见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虽然姨娘如今有孕已满三月,但姨娘若仍不肯遵从老朽的嘱咐,这孩子未必保得住。”
辛禾倏的抬眸,神色顿时变得急切起来。
“大夫,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保住孩子。”
这孩子或许会是她的救命符,它绝对不能有事。
“姨娘稍安勿躁。”大夫安抚辛禾,“老朽说的不过是最坏的结果。从今以后,姨娘好生养着,切忌大喜大悲忧思过度,这孩子便不会有事。”
听了这话,辛禾这才安心:“好,多谢大夫,我会的。”
大夫又叮嘱一番后,便背着药箱出去了。
冷月寂寂,寒霜满地。廊中摇曳灯盏下,有颀长人影袖手而立,正在仰头观月。
大夫上前,将辛禾的情形又复述了一遍。
魏明烬颔首:“有劳吴大夫夤夜走这一趟了。”
吴大夫拱手行了一礼后,背着药箱离开了。
因辛禾突然腹痛,翠微院这会儿灯火通明,所有仆从皆在院中待令。
如今辛禾既然已无大碍,魏明烬便道:“留下两人守着姨娘,若有事随时来报我,其他人先回去歇息。”
众人应是,目送魏明烬离开。
甫一出翠微院,奉墨便道:“公子,这辛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留不得啊。”
这孩子一旦出世,就会成为制衡魏明烬的把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除掉它。
魏明烬笑着乜了奉墨一眼:“行啊,那你去除了他们。”
奉墨大喜,正要应是时,却蓦的看见了魏明烬眼底森寒的冷意。他在顷刻间反应过来,魏明烬说的是反话。
“属下知错。”奉墨立刻请罪。
“折腾这一场翠微院的人都倦了,你就站在这里守夜吧。”魏明烬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便负手离开了。
如今夜里寒气侵骨,在这里站上一夜,虽不至于要了人性命,但多少得吃些苦头。
奉墨不敢忤逆魏明烬的意思,只得尽职尽责的站在翠微院外当门神。
魏明烬转身离开时,眼底滑过一抹失望。
昨晚在惊慌失措下能将刀捅进周水生腰腹的人,竟然胆子这么小。
啧,真是无趣。
而此时辛禾正脸色苍白的倚在软枕上,手轻抚在小腹上。
她如今有孕刚满三个月,但因她身形纤瘦的原因,穿衣时孕相不明显。如今她只穿着单薄寝衣,便能抚摸到小腹上微微凸起的弧度。
房中的灯盏灭了大半,只余临窗的那盏留着。
灯晕穿过纱幔,在辛禾的眉眼上镀上一层薄光。
之前她一心想送走这个孩子,但现在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就算魏明烬知道了昨夜之事又如何,只要他没送她去见官,那她就还有机会。
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在屠刀落下前努力自救,为自己挣一个逆风翻盘的机会。
第二日,晨起用过朝食后,魏明烬在院中闲坐片刻后,便在书房里伏案作画。
如今他尚在孝期,无法出门宴饮游乐,只能靠这些来打发无聊时光。
一副画未作完,就有小厮在门外禀:“公子,辛姨娘来了。”
魏明烬脸上滑过一抹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