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计算机的散热系统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林若曦的瞳孔倒映着疯狂滚动的基因图谱。她戴着绝缘手套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颤抖，苏曼的机械残骸在五米外滋滋冒着电火花。
"基因溯洄程序启动。"
全息屏幕突然裂变成二十层数据流，1998年的实验室监控画面在每一层同步播放。林若曦看着五岁的自己被推入环形手术台，父亲林正南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初代癌症宿主准备就绪。"
冷冻舱突然爆出液氮白雾。林若曦撞开操作台扑过去，发现舱内浸泡着的正是自己五岁的遗体。孩童的胸口嵌着枚芯片，刻着【LX-000】的编号——这是所有克隆体基因链的原始母版。
"实时同步率500%。。。"警报器喷出的灭火泡沫染上血色。林若曦的耳后芯片突然过载，剧痛中她看见顾承泽正跪在湮灭程序的启动台前，后背新纹的【LX-20】烙印渗着淡金色液体。
苏曼的机械音从广播系统传来：
"癌细胞转移率计算公式：【克隆体数量×5%＋宿主本体×100%＝200%的承载体负荷。】猜猜这二十年，顾承泽替你吃了多少止痛药？"
林若曦扯断初代遗体脖颈的光纤导管。当淡蓝色数据流涌入她锁骨下的芯片时，整座基因库突然倾斜45度。十九具克隆体冰棺如多米诺骨牌接连爆炸，每具尸体耳后的红痣都迸发出北极星坐标。
"他快死了。"苏曼的电子眼穿透防爆玻璃，"去看看监控器左下角。"
林若曦抹去屏幕血迹，看到顾承泽的实时医疗影像——肝脏肿瘤数量显示380个，恰好是她销毁的19具克隆体携带病灶总和。更残忍的是，每个肿瘤表面都刻着【LX】开头的克隆编号。
承重柱轰然倒塌的瞬间，林若曦抓住悬垂的光缆荡向控制台。她的婚戒突然收缩成荆棘指环，倒刺扎入血肉激活了隐藏程序——顾承泽预设的医疗档案如血色瀑布倾泻在防弹玻璃上。
"2023年9月18日，第19次肝脏肿瘤切除手术。"
她读着全息病历上颤抖的字迹，那是顾承泽在麻醉失效时用手术刀刻的："若曦今天收购了LX生物科技，她笑的时候耳垂会发光。"
量子风暴席卷基因库。林若曦在数据乱流中破译核心指令，发现每个克隆体都是活的癌细胞过滤器。当她点开标注【痛觉代偿】的加密文件时，顾承泽的虚影突然浮现："别看。。。"
太迟了。1998年的实验日志正在自动播放：少年顾承泽被绑在电击椅上，林正南将她的癌细胞培养液注入他脊椎。"载体痛觉神经替换完成，开始记忆清洗。。。。。。"
现实中的警报声与记忆重叠。林若曦撞开通风管道的栅格，发现墙内用血画满生命树年轮——每圈年轮都标着日期，从1998年6月12日延续至今天。最新一圈尚未干涸的血渍旁，扔着顾承泽的破碎腕表。
"实时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实验室穹顶裂开蛛网状缝隙。林若曦看着自己癌变指数归零的监测屏，突然明白顾承泽办公室永远上锁的第三个抽屉——那里面堆满的止痛药空瓶，每粒药壳内壁都刻着她的笑脸。
防爆门突然被气浪掀飞。顾承泽逆光立在硝烟中，西装被血浸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他心口的生命树纹身正在溃烂，树根处嵌着的北极星芯片发出濒死般的红光："走！"
林若曦的戒指突然爆出电弧。当她看清顾承泽后背新增的【LX-20】烙印时，湮灭程序倒计时响彻实验室——所有克隆体的自毁能量正通过量子纠缠，汇聚到他体内的【MCX-20】芯片。
实验室的警报声已化为尖锐的蜂鸣，林若曦的耳膜被震得渗出血丝。她抓着顾承泽被血浸透的衣领，防弹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他心口的生命树纹身正在龟裂，树根处流淌的淡金色液体，是混着止痛剂的基因稳定剂。
"终止程序！"她嘶吼着捶打控制台，全息屏弹出猩红的警示框：【自毁协议最终阶段——载体湮灭倒计时00:02:17】。十九具克隆体冰棺在环形实验区依次爆裂，蓝白色液氮如毒蛇般顺着地缝蔓延。
顾承泽突然扯断脖颈间的数据导管，芯片接口迸出电火花。他染血的手掌覆住她正在破译密钥的指尖，力道大得近乎凶狠："北极星。。。地下三层。。。冷冻舱。。。"
林若曦的瞳孔突然收缩。当她看到顾承泽后背新增的【LX-20】烙印时，记忆如高压电流击穿屏障——那是她五岁时用蜡笔画在实验日志上的哭脸，此刻正随着他的肌肉抽搐而扭曲变形。
"你疯了吗！"她撕开他破碎的衬衫，380个肿瘤在监测屏上跳动成血色矩阵，"这些病灶本该在我身上！"
防爆门被气浪掀飞的瞬间，顾承泽将她扑倒在操作台下。飞溅的钢筋擦过他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竟与林若曦三年前遭遇车祸的疤痕完全重合。
当他的血滴入她锁骨芯片槽时，量子计算机突然播放加密视频：
1998年6月12日，初代实验室
少年顾承泽被铁链锁在电击椅上，林正南的机械义眼泛着冷光："签署这份协议，你就能成为若曦的止痛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