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酒是如何惹怒宴北辰的,他也不清楚。
只是乍然看见,小姑娘埋头蹲在墙角,模样孤伶伶的,愣了半晌。
像朵忧郁小花,长在墙角根,历经风吹雨打。
伐弋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茫然抬脸,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久。
结界加持下,这里安静得可怕。
前一两日还好,她白天待在屋子里,晚上蹲在院子里。
实在怕到没办法,就抱着芙染花,吧嗒吧嗒掉眼泪。
再过两日,白天也不敢进屋子。
整座院子寂静无声,像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画酒只能安静蹲着,把自己当成不爱说话的蘑菇,直到伐弋的呼喊声,将她拉回现实。
她极其缓慢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以为又是幻觉。
直到伐弋走过来,动手将她拉起,“没事吧?”
所以他真是伐弋。
这些天来,她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死寂的情绪一点点复活,脸上表情却没反应过来,带着迟钝的木感。
很快这种木感也被打破,如同整面冰封的湖,忽然掉了块巨石下去,砸穿冰面,裂开一圈圈裂痕。
“伐弋?”
她蹙眉询问,小心翼翼,声音颤抖微哑,喜极而泣。
伐弋手足无措:“诶,别哭别哭!”
他什么也不怕,最不会应对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这下进退两难。
继续拉着也不是,松手也不是,伐弋顿觉头大。
察觉他的窘迫,画酒谢绝搀扶,自己靠着墙面站稳。
“没事,只是很高兴。”少女声音虚弱。
伐弋心想被关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不知道,画酒觉得高兴,是因为终于看见活人。
她太害怕待在封闭空间里。
哪怕他说是带她去死,她也觉得解脱。
换言之,就算死,也比继续被关在这里,过着看不到尽头的日子强。
这段日子实在太难熬,整个院子只剩她一人,就像回到记忆中,被关进小黑屋的日子。
她不敢睡觉,连房间也不敢回。
好像有冤魂在缠着她,在耳畔诅咒她。
现在结界撤走,久违的风声回荡在耳畔,像喜悦的银铃声。
连日来的紧绷一朝松懈,画酒站起来没多久,眼前就阵阵发黑。
她顺着墙面,缓缓滑下去。
这下伐弋不敢乱动,火急火燎,跑把常嬷嬷找来,让她照顾。
常嬷嬷赶来后,一声惊天动地的“表姑娘”,把伐弋吓一大跳。
“小冤家,怎么把人折磨成这样!”
常嬷嬷很气愤,一边恶毒数落宴北辰,一边动手,把少女背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