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正门是大理寺的围捕。
韦玉絜脱去斗篷,掌中聚力,抽袍似软鞭,朝着靠近韦渊清处的一个控网的人甩去。大理寺的这张网,她原听韦渊清说过,乃蚕丝软网,刀割不破,火烧不坏,乃专门用来抓捕江洋大盗,武林人士的。
但大理寺上下皆是文官,纵是偶有逮捕之责,衙役捕快的功夫却是匹配不上这张网。何论韦玉絜掌风凌厉,那角上连着两人果然踉跄倒地。
如此网随二人重力倾斜,半空中的其余人因一时寻不到地方借力,御风的轻功散去,半数跌下身来,这网便也随之落地,无有效力。
韦玉絜原是拼劲力道的一掌,一时间气息微喘,便给了打马而来的韦渊清机会,趁她在半空绕树借力欲要逃走时,举弓弩射击。
连弓弩三支箭矢接连而来,第一支擦右臂而过,挑开衣衫,带处一层皮肉,鲜血汩汩涌出。第二支被她旋身避过,第三支在她避身间隙右手凝掌生生隔断,甚至断开的箭头被她当作暗器袭向韦渊清,一击钉入他肩头,将人打落马下。
“渊清——”
崔悦大惊,翻身下马扶他,却觉眼前一阵肃杀,皂靴已踢在她胸膛。她并不善武,只会一点防身,这会只一手护着韦渊清,一手抬起格挡,亦看清对方图谋。
当是受了伤,无法长久御力奔跑,竟是来夺马的。
崔悦格挡的瞬间扬起手中马鞭抽开马匹,不为她夺。
然如何敌得过对方!
韦玉絜杀招已出,右手叠影千重,就要击碎她腕骨力透胸膛,韦渊清旋身过来,以背对向韦玉絜,将崔悦护在怀中。
面具后的眸光滞了一瞬,收掌力过半击其后背,只将他们慑开,遂跃身追马,几个点足间翻身上了马背,夺路往西北方逃去。
“莫追了,先去院中查验!留一人去请大夫!”韦渊清捂着胸口吩咐下属,扶过崔悦,道是,“那处有御史台布控,思行在,她逃不了的。”
崔悦看着背影若有所思道,“她左手仿佛不能动武,右臂伤成那样,都不见她用左手。”
*
崔氏御史府在别院西边三里处。
韦玉絜要回去,最近的一条路便是一开始从西墙翻出,以轻功越过两条巷子,便可回归。但因遇网受伤,她没法御那样久的轻功,便只能从南北绕道回去。
南边是大理寺所在,这会惊动后,城防军已经靠过来,她只能往北走。
三司布控。
还剩御史台和督察院。
她盼着是都察院,即便还要杀人,也好过和崔慎对立。
然前方火把高举,堵在唯一生路口处的,正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人。
三丈之地,她勒缰歇马,索性让自己喘了口气。
夜风阵阵,火光灼灼,彼此耳畔都响起更喧嚣的喊杀声。
且越来越近。
韦玉絜勾起了嘴角。
她所算无错,三司之外更有围堵的兵甲,如今是交上手了。
今日来营救李襄的人手,除了城外的兵甲未曾进来,其他所有的暗卫和死士都推上来了。
兵甲虽有万众,但不到必要时不能随意用之。这些年在皇城中的任务,基本全是由暗卫和死士完成的,毁了这部分,华阴便是少了耳目通讯,兵甲则没有了先锋精锐,她的复国大梦便算毁了大半。
且如今两方玉令都在自己手里,待过风头,可再作最后的盘算。
今日成功回去府邸,曙光便就在眼前。
“前方贼寇,下马就擒!”一位御史中丞开了口。
她坐于马上,岿然不动。心下却已经有了计较,狭路相逢,如斯喊话,多半设了弓箭手。
迟迟不下令,是崔慎想要活口。
她眼锋扫过四下,手从腰侧处出,夜色中闪过一抹寒光,乃是她一把匕首以圈挥出。随着她单足踩过马背,腾空跃起。埋伏在高处建台上的一个弓箭手被匕首钉破喉咙,跌落下来。
马因被她踩背踢过,吃痛往前面奔去,崔慎领人顿时四下分开,随后借树干为支点,跃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