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华阴近来心情愈发愉悦,原来小慈安寺中的火药用在了这处。而显然韦济业在挣扎二十余年后,到底还是做回了她的裙下臣。
功德修竣工前的最后一道工序,朝中大司徒来此督促监工之时,便将火药埋于这处。
如此包藏祸心。
韦玉絜忍不住冷笑。
便是自己此刻出入此间这般便利,也完全是倚仗他的路线提供。
她将手往深处探入些,眉宇却慢慢皱起,仿若有些不对。往后环伺了一遍,重新摸索,眉宇愈发紧拧。只将这处地砖盖好,又随意掀起数块石砖,都同第一处一般,火药是有,却只有薄薄的一层。
为保险起见,她又从其他三个方位查验了一番,皆是如此。凿空处只有表层有火药,内里都是泥沙罢了。
华阴当日附耳巧言,说的乃是这处填满了炸药!
韦玉絜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秋水目第三次扫视这处,眉间褶皱慢慢舒缓平整,眼中酿起冰冷笑意。
原来如此。
韦济业打的竟是这般心思!
这处探明情况,估摸大概还有大半时辰便是州牧府今晚第二次换防的时间,韦玉絜行在回程的路上,经过州牧府仍是心有不甘。
虽说韦济业没有下榻妇人宅院的理由,到目前为止基本可以判定他不在州牧府中,但事有万一?
韦玉絜藏身在府门对面的桐树下,看里头灯火尤亮,到底安全为上,回了崔氏府宅。
已近寅时,东方即白。
这处宅院人手受她四两拨千斤的布控,这会任由她来去。
推门入内时,她特意弄出一点动静,以至于守夜的掌事睁眼醒来正好模糊看见屋内妇人倒茶回榻侍奉郎君的模样。
韦玉絜确实在给崔慎喂水,确切地说是给他喂解药。
崔慎并非暑热,原是昨日她给他汤膳中兑了一点发热的草药粉末。因为出行时辰紧,饮食衣物都是崔慎和掌事经手打理,是故韦玉絜只得在出发前佯装采摘的一点野花草,偷偷按医书配置而成。
但到底初用,不曾实验,恐伤其身,这会回来,她遂赶紧喂药给他。
也为此,她只有这一夜机会。
韦玉絜已经脱剩中衣,揽其脖抚后脑将水喂入,后枕于他身侧,见他终于额上发汗,体热挣开薄衾,一颗心缓缓放下。
却又放得不安宁。
没有找到韦济业,没有寻回玉令。
……
双目渐渐合上,整个人被无尽疲乏拖入黑沉的梦里。
“是不是吓到你了?”
许久,她朦胧听见男人的声音,感受到他指腹轻捻过她眼角。
“将帖子送去州牧苏韦济业韦司徒处,就说他女儿女婿拜上,晌午去请安……”话语隐隐约约,是崔慎起身招来掌事吩咐事宜。
他应了她,不提前告知韦济业他们的行踪,是她说要给父亲一个惊喜。
只是他来后便病,这会病愈便头一遭念着她的事,她思父的情意。
回首隔屏风看床榻的人,心中感愧,劳她一夜艰辛。
榻上的妇人双眸虚阖,似与他四目相对,温柔缱绻。
又许久,推门声响,妇人已经养足精神,随声睁开了眼,见男人箭步走来,心下稍慰,到底底子好,恢复地这般快。
他坐下身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掌事去州牧府送贴子,回来告知岳父三日前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