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有一整间教室那么大,厚厚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借着走廊里的微弱灯光,能看到无数模糊的黑影。
奇形怪状,高矮不一,林立在画室之中,乍一看过去,令人心里发怵。
所幸两个人胆子都大,很快反应过来黑影的真实身份,冷静地寻找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洛斯忍不住皱眉:“什么破品味选这种灯光?”
冷色调灯光,惨白偏蓝,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阴间气息。
白濋拿起一个球形石膏像,上下抛了抛:“画出《三楼》那种画的人,你指望她有什么好品味?”
说的也是。
但洛斯依旧受不了,他把窗帘拉开一半,然后关上了灯。
这座学校的建筑物分布位置十分奇怪,窗口正对着宿舍楼,距离很近,能看清宿舍的玻璃和床铺。
洛斯环视四周,看向画架:“这里怎么只有一幅画?”
他想象中的画室,里面会有很多幅完成度不一的画作,但这件画室里散布着各种形状的石膏像,只有画架上挂着一幅画,画的内容和《三楼》相同,等比缩小一般。
简而言之,不像个正经画室。
白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意味深长道:“我当时看到的《三楼》就是这种尺寸,美术老师在自习课上作画。某个小聪明不相信我,说我故意耍他。”
小聪明本人:“……”
救命!
白濋睨着他脸上的尴尬羞愧,啧啧道:“你说这个小聪明是不是不识好人心?”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洛斯没办法自称为狗:“还不是你故意拿血迹的事情骗我,不然我怎么会胡乱联想,我有错,你也得负一半责任。”
白濋真话假话掺在一起,他本以为是一分真九分假,到头来才发现,是九分真一分假。
其中的差别就在于,前者的九分假多半是耍弄,后者的一分假可以被称为善意的谎言。
白濋摇摇头:“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
“那你有真的相信我吗?”洛斯反问。
信任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建立的。
这个话题很敏感,再说下去容易动摇团队根本,两人默契地闭了嘴。
洛斯小心翼翼地避开石膏像,沿着墙壁走了一圈,伸开手臂比划:“不太对劲啊,这里的空地怎么这么大?”
石膏像是零散分布的,没有规律可循,但在靠近东侧墙壁的地方,有很大的空白区域。
就像是刻意打扫出这样一块干净的地方。
白濋扫了眼,蹲下身观察地面,又伸出手摸了两下:“长约1。6m,宽约0。8m,地面痕迹较周围浅淡,尘埃也少一些,之前应该放过什么东西,比如沙发。”
洛斯怔住了:“这你都能看出来?”
他有种不小心打开了刑侦纪录片的感觉。
白濋拍了拍手,唇角微扬:“当然……看不出来,展示区门口左侧角落有一张尺寸相近的沙发,刚洗过,正在晾晒。”
洛斯一进艺术馆就被《三楼》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注意到沙发:“那你刚才装模作样是为了什么?”
白濋理直气壮:“当然是为了看起来更酷。”
洛斯一阵无语:“……幼稚。”
画室里摆沙发,这个组合有些许违和。
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人站在空白区域,看向西侧的墙壁。
“沙发一般是用来休息的,坐在这里,她想看什么呢?”洛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