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叙去回复了一条钱将军的问候,看见李善情又发了新的消息:“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我找你找得少了?其实前两周我又在医院,昨天已经出院了。”
不知是怎么了,庄叙看到这句话,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这次没有晾着李善情,迅速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善情说,“可能发现你突然好关心我,有点不适应,吓得过敏了。”
庄叙无言,又收到李善情的:“趁我爸妈去度假,你带我出去玩吧。而且周日玛丽放假。我住院的时候已经做好计划了!”
他发来一份计划,从下午一点开始,到傍晚六点,只玩不吃饭,看完日落就结束,因为玛丽最近放假的晚上都回家很早。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这日程很轻松吧?”李善情这样问。
庄叙看到日期,忽然觉得眼熟,又想了想,发现是自己的生日。庄叙以前便不怎么喜欢过生日,觉得无聊,今年更是。李善情挑这个日子,应当是无意,庄叙不是什么扭捏的人,懒得让他改期,便同意了:“到时我来接你。”
到了生日的前一天,庄叙在公司,和实验主管开完会,周开齐敲门进来:“庄叙,明天晚饭来我家吃。”
“蛋糕都给你订好了,”他笑眯眯地说,“今年给你订了个大的。”
拒绝太过伤人,即使不想过生日,庄叙还是答应:“我明天下午有点事,可能得晚点。”约了七点钟,在周开齐家庆生。
去接李善情,庄叙到的不早不晚。
由于是纯私人行程,又是和李善情出去,庄叙没叫司机,自己开了台父亲以前开的电车,停到小区对面,刚给李善情打电话,李善情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庄叙的那件衣服,比庄叙上次见他更瘦了,一面晃晃荡荡走到斑马线边,一面接电话。
庄叙看他张开嘴,耳边听见他的声音:“嗨。”
“我在对面,”庄叙告诉他,“白色的轿车。”
李善情视线瞟过来,红灯恰好变绿了,他说:“好哦。”挂掉了电话,像一只蜗牛,慢吞吞地挪过马路,走到了车边,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哇,今天是要跟我独处吗?”李善情关门,一见面就说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转过脸来,庄叙发现他真的瘦了许多,本来还有些肉的脸颊,瘦得一点不剩,眼下也有些发青,嘴唇白得可怜,病得连表情都掺入了些冷漠。
庄叙本来应该澄清,不是要独处,是不想麻烦司机,但看清李善情的脸,却没有说出口,不由自主问:“你为什么住院?”
“因为生了场小病吧。”李善情耸了耸肩,拉安全带扣好,手背从庄叙宽大的衣袖里露出来,打吊针的淤青还没有消。
他既然不愿意说,庄叙也不再多问,先前往李善情指定的第一个地方,
他们先要去市郊可以开车游览的一间小动物园。李善情已经买过票,庄叙只要负责按下车窗,将李善情的手机给工作人员扫码。
天气阴沉沉的,虽然没下雨,动物园里车不多,动物也比较懒散。
庄叙也没来过这儿,跟着前车,开得很慢,李善情就趴在车窗上看外面,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两人起初不聊天,经过鹿区,李善情回头问:“庄叙,你之前答应我的,志愿者招募的事,怎么样啦?”
“还没确定。”庄叙告诉他。
“好吧,我有点怕我的身体做不了植入手术,”李善情又转坐正了,不再看动物,“我最近又看了几篇庄博士的论文,我觉得我可能不符合植入的最低条件。”
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车外不远处有两头牝鹿在走。李善情神情带着忧愁,庄叙该看前面的路,因为他在开车,但事实是每当庄叙回想时,他都觉得李善情的脸比路更清晰。
“技术会发展。”庄叙这样说。
“会吗?”李善情歪歪头,又皱皱眉头,“你是不是安慰我,骗我?”
李善情大概是一直被人宠爱着,撒娇撒得自然,说“骗我”时有一点不高兴,说完又变成了只是对庄叙求证,露出反而需要庄叙安慰他的模样。
庄叙好像也被他带跑了,居然安慰他:“你才十六岁,不用着急。”
“十七了,”李善情马上修正,“上周过了生日。你都没有给我送上祝福,那今天给我补一下吧。”
“……生日快乐。”不知道为什么,顿了顿,庄叙告诉他:“我今天生日。”
李善情有些讶异:“真的假的?”
“那你还来带我玩?”他问庄叙。
“我不过生日。”庄叙简单解释。
李善情睁大眼睛:“哪有人不过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