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厌恶眼神,他眼神迷蒙,低声喃喃着:“弟子只觉……心口闷得慌,不饮,不快。”
红眸醉眼的男子侧躺着浅笑,眉目间醉意朦胧,甚至俊美,将一旁伺候的侍女看的面红耳赤,顿时一个个心跳如鼓。
通天教主斜斜支着下颌,饶有兴味地瞧着相甲这一副醉意恍惚的模样,脖颈间带着抓痕。
他素来冷峻严肃的弟子,如今却仿佛中了情蛊一般,连话都带着颓气,眼里还泛着魂不守舍的迷惘,实在稀罕。
他语气悠然,“怎么了,甲儿为何心绪不宁?”
相甲抬头,眼中似有微光翻涌。
面对恩师,他自知隐瞒不得,索性坦率相告:“弟子梦中时常有一女子,模样朦胧……近日我遇到一女子,与梦中之人极为相似,可惜她并不喜我……”
说罢他沉默良久,忽然抬眼问:“师尊,弟子在失忆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相甲原本对过往并不在意,可现下居然被慕姚激起心思,想要知道自己过去究竟是何种人物。
通天教主闻言,原本嘴角还含笑,忽然轻轻一收:“原是为情所困。”
截教与阐教不同,修行截取天机,并不讲究斩灭情。欲,若是这情。欲譬如合欢之术有利于修行,那又有何不可为?
他将手中玉盏放下,语气转为温和,“你曾是我金鳌岛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截教名列前茅的修士。至
于过去……既然已经忘了,就莫要再提,应当朝前看才是。”
相甲似乎仍在发怔,低头沉思。
通天教主见状,无奈摇头,半是劝慰半是试探地笑道:“那蛟族公主不好吗?蛟王极为欣赏你,亲口许诺要将巴柔许配与你。巴柔那孩子天赋极佳,温婉聪慧,若你们结合,生出的后代必定强大非凡……”
相甲从来不会忤逆他,这徒弟实在衷心,从任务安排,甚至是情感婚事都是通天教主可以插手的。
“我不喜欢她。”相甲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通天教主一滞。
随即他重重一叹,摇头轻笑一声,“痴儿,以你这般品貌,稍使手段便能讨好任何女子,何必痴迷于不钟情于你之人?”
他话音刚落,却见相甲默默念着“手段,我怎么没想到……”云云,随即相甲倏然起身拱手告别,身形一晃如流光飞逝,转眼便出了大殿。
通天教主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凤眸微眯。
他站起身,走回自己静室书房,一个木头箱笼中盛有许多纸鹤,侍女依言每月都传来密信汇报相甲的动静,但许多都未被拆开过,毕竟他自诩已经将相甲牢牢掌控在手中。
其中一枚纸鹤是今晨飞至的密信,他轻轻拈起展开,只见上头墨迹清晰,内容分明,是悬心岛潜伏侍女写来的密报。
只一眼,通天教主眼神便陡然顿住。
且说相甲那头,他刚从师尊那得了讨好女人二三技巧,马不停蹄地返回悬心岛。
非童男子之事便算是天残,但他拥有无尽财富和权力,相貌堂堂,再帮她许多——她该没道理厌恶于他了吧?
悬心岛宝库之中,仙光缭绕,法宝琳琅满目,相甲神色冷漠地在其中翻寻着,搜寻了一把飞云梳,暖玉脂膏。
到底女子喜欢什么法宝呢?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股柔软之意却渐渐冷却,他眸光一沉,心想凭什么要管她的意愿?
心头幽暗翻涌,杀伐之气像海浪一般卷来,她不过是阐教弟子,曾与他教有血仇。
她的性命现在都在他手中,他若真想将她留住,又何须这样委曲求全?
他本来挑了十余样灵器宝物,这会儿却将它们一一丢下,最后只带了飞云梳,转身步出宝库,一身孤傲冷意几乎冻彻山川。
可他没想到,刚一推开宫门,一道身影便扑了上来。
“你回来了!”
慕姚早早听到他归来的动静,竟不似往日的疏远冷语,而是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来,“我……前些日子对你说的话真是不该,都是气话,你别走了,好不好?”
原是慕姚扑了上来,她自从那日顺嘴将相甲气跑后真是悔恨不已,心下打定主意既然他存着那样的心思,便讨好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卧薪尝胆才是正道!
她柔声软语中竟带着几分讨好之意,步子一边靠近,一边伸手将他拉进殿中,忽地一顿,又蹙眉道:“咦?你受伤了?快坐下,我帮你上药。”
相甲原本冷了的心思,被她这一番变化搞得微微一震。
他本已决意冷硬心肠,谁知她竟忽然转了性子,笑靥如花地贴近自己,那句莫要走了更像是一道禁咒,让他心口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