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就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从合拍到摩擦,再从摩擦到真正契合的一个阶段。”
“以璇,你的喜欢、你的爱太盛重了,可能盛重得会将她对你的冲动和欲望都压垮。你知道的,我曾拒绝过灵暄,不止一次。”
“分开的那一年,我关了店,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但没有人能像灵暄那样让我觉得吵,却不烦。”
“她追我那几个月,每天要在我耳边喊一百遍‘雅宁姐’,不管我理不理她,不管我给她什么脸色,她每次叫我的时候,都在笑。有一次我拿话呛她说,你是不是没心没肺?”
“她笑着回,我有啊,认识你以后,我的心脏每天都跳得好快,我的肾上腺素也每天都飙升得好快。我让她有病去治……”
“可她非但没还嘴、没置气,还很自傲地说,她非常健康,因为她在从喜欢我这件事上汲取力量和快乐,而不是在消耗她的快乐和力量来喜欢我。”
“她那会儿才刚大学毕业,所以我一开始对她的口嗨没太当真,以为她小孩子心性,说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头脑发热。但是从那次起,我终于直面并正视起了她的喜欢、她的追求。”
“情绪是会感染的。渐渐的,我也在她对我的喜欢里获取了情绪价值,获得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快乐。”
“后来……”
徐雅宁停顿了几秒后,才又摩挲着手上的婚戒继续道:“我不想她因为我而止步不前,让她先去把自己的人生过明白,并且也对她说了些跟林老师对你说的大差不差的话。”
想起昔日有悲有喜、有哭有笑的种种,当日那个哭得假睫毛都掉了的陆灵暄仿佛又重现在眼前。
“她从小酒馆辞职离开的那天,也像你现在这样,一边哭,一边吃我给她做的菜。”
“……”楼以璇本来眼睛、鼻头、脸颊就全都哭红了。
被徐雅宁一说,更红了。
但脑补出陆灵暄跟她同命相连的场景后,也不禁破涕为笑。
哭着吃饭这一细节,陆灵暄没跟她讲过。
“要早知道你这么能哭,我就一粒盐都不放了。”
徐雅宁打开装有西瓜的那个玻璃盒,推到楼以璇那边,“这句是我那天对灵暄说的。今天暂代一回林老师,替她对你说。”
楼以璇嘟着嘴:“她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只会把混了眼泪的菜拿开,再重新炒一盘新的来。
说话的矮子。
行动的巨人。
又笨又聪明。
楼以璇挑出水果叉,叉了一块西瓜吃下:“她自己其实不怎么喜欢吃西瓜的……”
说着说着又想哭了。
徐雅宁包里没纸巾了,起身将床头柜上的那包拿来。
“我来怀安,不能说完全是为了灵暄。我大言不惭地让她把人生活明白,但我自己,却是到三十好几了才把自己活得明白了点。”
“庆幸的是,灵暄比我强,明白得比我早很多。在‘又见’之前,我们都在沉淀中先活好了自己,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才等到了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新的开始。”
听完徐雅宁追忆往昔的版本,楼以璇脑中已将她们的爱情故事从双视角拼完整了。
羡慕吗?
当然羡慕了。
“以璇,爱的种子既已播下,它的生长就由不得你了。”
“但如果你打定主意只想守着这一颗种子,那你要做的就是在活好自己的同时,不急不躁地等——等风起,等雨落,等天晴,等花开。”
“或许最终这朵花也不一定会开,但风、雨、太阳,一定都会来。”
这一刻,楼以璇才真的懂得了“又见小酒馆”这几个包房名所蕴蓄着的深刻含义。
不只是好听、好美那么简单。
“雅宁姐。”
“嗯?”
“你怎么不是把我比喻成那朵花啊?”
“你是吗?”徐雅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