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引擎的声音终于在此刻呼啸而至,面对突然冲到的成凌等人,高峰显然完全没有准备。
他大惊失色,拖过钟哲挡在身前。
看到成凌几人也就罢了,当高建业从车里下来时,不仅是钟哲,连高峰都瞪大了眼。
“阿哲!”
高建业激动又夹杂着忧心地喊了声。
高峰则满脸困惑地质问:“你是怎么出来的?我不是嘱咐李察·易在昨晚行动开始前就把你给解决掉。”
“显然你的同伙并不是这么想,他时刻留着一手防着你。等到后来他发现你暴露了他的据点时,更是决定把我留下,准备给你来点麻烦的惊喜。”
听到这儿,虽然人还被挟持着,钟哲已经满不在乎地笑起来,“真是妙啊,狗咬狗一嘴毛。”
高建业亦回给钟哲欣慰的笑容,他转向高峰严肃道:“你可别乱来,最后仪式的完成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是弄死了钟哲,就真的得不到你想要的了。”
“呵,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如果你不能现在就帮我完成仪式,我马上就宰了他,不信还成不了事!”
高峰几乎将整个人都藏到了钟哲身后,始终未发一言的成凌在计算,他有多少把握能够一枪让对方失去扣动扳机的能力。
高建业还在对话,他不得不循循善诱,“你不是想利用河洛回到特定的时空吗?想要成事,你就得好好听我说。真正可行的方法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现在只要你不伤害钟哲,我就能如你的愿。”
钟哲在两人说话的间隙,用力咬破了舌尖,剧痛使他保持清醒,他甚至想转头去看看身后的人,可惜枪口牢牢顶在了他的后脑上。
再则,他浑身绵软,胳膊流血,情形看着实在不太好。
到了此刻,哪怕外行如高建业都已经看出钟哲的不妥。成凌紧盯着钟哲,面沉如水,他凑上前去对高建业悄悄道:“要加快动作,钟哲可能撑不了多久。”
高建业点点头,直接对钟哲道:“钟哲,你听我说,开启河图和洛书的关键,就在你的记忆里。
我确定,你很早就已经知道了。”
钟哲不可思议地看向高建业,显然在思考他这么说会不会是有别的意思,比如刻意误导他身后的人。
但高建业接下来的话,让他意识到,他是在说真的。
“在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你父亲痛苦万分,有一次酒醉后他向我吐露,钟氏主支一直有摆脱不了的亲缘诅咒。族人流传因为保有河图,整个家族不得不承受这个诅咒,每当下一任血缘继承人诞生,继承人的父母总有一方会意外早逝,时间和死因千奇百怪。
你的母亲在嫁给你父亲之前,就知道这一点,自从你出生后,他们其实一直在做着准备。当他们熬过了你的出生,甚至十来年都无事后,本以为竟能幸运地逃脱诅咒,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在了你妹妹出生的时候。
因为有亲缘诅咒的存在,上一任血缘继承人很可能无法陪伴下一代人成年,所以开启河洛的秘密,会在血缘继承人还是幼童的时候就教给他们。钟哲,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父亲还没有下定决心将河图交给国家,所以他肯定教过你最重要的开启秘密。
你好好想一想,你从很小的时候,有没有反复听过什么故事,学过什么东西,儿歌或者童话?又或者认识过什么特别的图案?任何可以让你联想起来的东西?”
在高建业的提醒下,钟哲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么说起来,我自己小时候的事,其实记忆都不深了,单说家族流传下来的故事和各种口诀,谶语就听过背过不知道多少,根本想不起来哪个会更重要。
但可可小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她那时刚刚会说话,父亲就教了她一首我小时候熟背的文言童谣,一首年代非常久远的童谣。可不知怎么的,一向聪明伶俐的可可,总是抵触这首,怎么也学不好,过了大半年还是会背错,父亲一直很宠可可,可那次却气得要打她。
我很不理解父亲的举动,觉得不过是一首儿歌而已,就开解父亲说,大点再教自然就会了。父亲当时突然茫然地说了句‘是啊,也许根本就没必要背了。’而自此以后,他对这首童谣再没有提起过一个字,现在想来,很有点反常。”
“那首童谣说的是什么?”高建业显然激动了起来,“极有可能是这个了,因为当时你父亲已经在思考交出河图的事,所以才会脱口而出再也不用学那首童谣的话。”
钟哲被高建业引向记忆的河流,闸门打开,古调和歌词浮现融汇在脑中,他忍不住轻唱起来——
鱼龙鱼龙,
与云吐雾。
降雨滂沱(啊),
携汝归去。
童谣曲调悠长而舒缓,每一个字都拖音婉转。
当钟哲开始唱第一句时,林中的天色忽然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当他唱到“与云吐雾”时,天空中,大片的密云压罩在众人头顶;等到他唱完“降雨滂沱(啊)”时,有雨丝细密开始飘到众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