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把手机反扣,垂下身,假装在地板上捡我的发绳,避开迎面走来的李文倩。
我很怕她。
我每天都可以在家里虐待强暴过我的人。
但我怕她。
为什么?
是我还不够强大吗?
亦或是她的恶劣远在我的本性之上?
不是,不是。
一定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怕她。而是过去的那些拼命压制的恐惧与猜忌没有宣泄口,只能向内压迫我敏感而易塑性的心灵。
我的心灵已经畸变了。
因为她。因为她们。
她并不会像偶像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当面奚落我,或者让她的小跟班浇我一头冷水。
那套过时了。
太经典。也太戏剧。
说白了,流于表面的欺凌容易被抓住把柄。所以我才说这些人很狡猾呀。
她只用——看我一眼就行了。
只用一个冷淡的、打量商场里的过气服装的眼神,那样淡淡地扫我一眼就行了。
因为那样的眼神常常会让我间歇性内耗好几天。
她轻蔑而浅笑的嘴角总能让我后背发凉,已经是一种条件反射的恐惧了,不论我在别的事上多么占上风,可面对自己内心最深层次的恐惧,我总是自惭形秽。
不过,只要过了今天,我就不再会对她感到恐惧了。
是的。
我能做到。
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
[我能够做到]
[我能够做到]
请相信我。我并没有在自我抚慰。
因为我知道最好的祛魅方式是得到。
我比物理学家还要相信磁场,因为我感受都了抽象的恐惧。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我能感到恐惧的感受很强烈。
皮肤下鲜活的血液在缓慢冻结,我迈不开僵硬的腿,脸部表情也僵得像张人皮面具,因为我总觉得我浑身上下的污血都淤积在了颅内。
喋喋不休。
有几道声音在我脑海里喋喋不休地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