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白瑜年歪了歪脑袋,轻飘飘地又说他要先去趟中心殿,去替人续长明灯。
nbsp;nbsp;nbsp;nbsp;沈朝对他的理由不感兴趣,却仍不妨在听到这话后感到阵阵反胃。
nbsp;nbsp;nbsp;nbsp;一个两个的,死后做这些样子。
nbsp;nbsp;nbsp;nbsp;白瑜年去的时间有些久,本来说是白瑜年要等他,可没成想香都拔完了,年轻男人也没有出来。
nbsp;nbsp;nbsp;nbsp;晚上的斋饭沈朝没有用,他在外面的草坪石阶旁等待男人的出现。
nbsp;nbsp;nbsp;nbsp;其实在他等待对方的第一个五分钟时,沈朝就有想过要不要跑了算了,反正以这具身体的过去来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显得奇怪。
nbsp;nbsp;nbsp;nbsp;但这想法甫一出现,脑海里忽而多了张泫然欲泣的面孔。
nbsp;nbsp;nbsp;nbsp;白瑜年会哭吗?因为他的失约。想必不会。
nbsp;nbsp;nbsp;nbsp;沈朝已经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他从前以为自己可以,可那不过是来自白瑜年的纵然缄默,于是他变得那样自负。
nbsp;nbsp;nbsp;nbsp;而实际呢,他对任何一个人都一无所知,这其中也包括白瑜年。
nbsp;nbsp;nbsp;nbsp;他想的出神,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已经从殿中走出,正在一旁观察者他。
nbsp;nbsp;nbsp;nbsp;白瑜年静静地注视着青年的动作,眼神几欲贪婪的梭巡过沈朝面孔。
nbsp;nbsp;nbsp;nbsp;他居然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并不是说容貌相似,而是那些平日里忽略不察的小动作。
nbsp;nbsp;nbsp;nbsp;沈朝也爱这样,每当他觉得不耐烦或是在思索的时候,就会稍稍支着肩,眼神向右撇,稍稍咬唇,指腹不住地摩挲。
nbsp;nbsp;nbsp;nbsp;但这只不过一瞬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沈朝在抬头的一刻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情,看着他的眼神也很像见到了个不过是点头之交的陌生人一般。
nbsp;nbsp;nbsp;nbsp;白瑜年不喜欢这样的脸上有这种神情。
nbsp;nbsp;nbsp;nbsp;他走过去,笑容如满面春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
nbsp;nbsp;nbsp;nbsp;自从那天关注到沈朝后,他就一直神思不属——任谁在见到与死去故人这么相似的人都会这样的。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那个人过去的经历宛如一张白纸,就偏偏在这一年恢复了正常。
nbsp;nbsp;nbsp;nbsp;“久等啦,住持拉我说了一会话。”白瑜年走近,眼神紧盯着青年。
nbsp;nbsp;nbsp;nbsp;沈朝被这么近的距离僵在原地,忍住心里细小的尖锐的不适,稍稍往旁边靠了靠。
nbsp;nbsp;nbsp;nbsp;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不动声色。
nbsp;nbsp;nbsp;nbsp;白瑜年试图从沈朝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而沈朝只是一副等着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揪着手上的草叶。
nbsp;nbsp;nbsp;nbsp;两人一道走向停车场,白瑜年是自己开着车来的,只是在走近那辆车时,沈朝的脸色几欲控制不住地变了变——
nbsp;nbsp;nbsp;nbsp;他怎么会认不出这辆车,分明是他临上路前开的那一款。
nbsp;nbsp;nbsp;nbsp;临死前的记忆难捱的浮现在了眼前,沈朝浑身发冷,手指止不住地颤,好在双腿能如常走路,沈朝把手揣到衣兜里,勉强坐上车。
nbsp;nbsp;nbsp;nbsp;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nbsp;nbsp;nbsp;nbsp;夜晚的城市盏盏灯光连绵起伏在视线里,闪烁路灯、忽明忽暗的车流中,沈朝无意间转头一看,身旁人居然在笑。
nbsp;nbsp;nbsp;nbsp;他愣住,而白瑜年余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笑意收敛,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停下。
nbsp;nbsp;nbsp;nbsp;原来是到了红灯,这红灯的时间实在是久,沈朝乜了一眼,发现居然有120秒。
nbsp;nbsp;nbsp;nbsp;两分钟的间隙里,白瑜年忽然开口:“你生日那天,我没有去祝贺,真是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沈朝想问他为什么要来?又以什么身份来?
nbsp;nbsp;nbsp;nbsp;但出口的只是一句“没关系”。
nbsp;nbsp;nbsp;nbsp;沈朝心里涩涩的,他不希望自己被白瑜年当作了从前那个沈朝的替身,明明他已经决定要远离,可过去的阴影还有那些人他全都遇上了,而后的时光里,他真的能不被纠缠影响到吗?
nbsp;nbsp;nbsp;nbsp;他也有些恍惚了,就这样静谧的车中空间里,沈朝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
nbsp;nbsp;nbsp;nbsp;犹如时间回溯,多年前的人兜兜转转又出现在了他眼前,他猜不出那些人的心思,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这让他隐隐不安起来。
nbsp;nbsp;nbsp;nbsp;空气似乎在逐渐收紧,面对白瑜年,沈朝无法做到像对宴雪然那样极致的爱与恨,他只是有些不解,还有些责怪与埋怨,或许,这也正是他允许这次邀约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车停在了一家餐厅的门前,有门僮来替他们泊车,白瑜年把钥匙递过去,回过头轻声解释:“你可以理解,我用餐需要一些私密性的吗?”
nbsp;nbsp;nbsp;nbsp;又来了,睁着那双展露脆弱的眼,明明比自己要高出快一个头,可在他面前,还是一副很卑微怯弱、仿佛眼前人就是天,可以全权掌控他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沈朝少年时怎么能不被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