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全程除了做笔录的时候，江宁始终保持沉默，连一向活泼的程瑜话都变少了。
nbsp;nbsp;nbsp;nbsp;若是说他们见了警察条件反射紧张，王珩宇觉得这事用在程瑜身上可能还说得过去，但用在江宁身上……就说不通了。
nbsp;nbsp;nbsp;nbsp;江宁此刻的沉默，神情多了几分哀伤和难过。
nbsp;nbsp;nbsp;nbsp;录完笔录要回去的时候，王丞瑞已经等在警局门口了。江宁突然说有点事，让他们先等一会，他就转头又跑进了警局。
nbsp;nbsp;nbsp;nbsp;江宁不在，王珩宇想起刚刚临走时，江宁难得主动跟那位吴警官搭话的事。当时他跟程瑜走在前面，江宁在最后。
nbsp;nbsp;nbsp;nbsp;出门的时候他回头，正巧看到江宁跟那位吴警官说了什么，但那人对着江宁却是一脸轻蔑的冷笑，距离远没听清他们说的，显然他们是认识的，但那人对江宁的态度……
nbsp;nbsp;nbsp;nbsp;王珩宇凑上前，拍了拍副驾驶上的程瑜，“那位吴警官，跟江哥认识？”
nbsp;nbsp;nbsp;nbsp;程瑜本来在玩手机，听见王珩宇的问话，一时有点尴尬。她转头看了眼王珩宇，只见他神色凝重，目光是她从没见过的犀利，全然没有平常笑眯眯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恍惚间，她竟然觉得王珩宇比王丞瑞更像那个霸总。
nbsp;nbsp;nbsp;nbsp;程瑜犹豫了一下，最后支吾道：“那是江哥师父的儿子。”
nbsp;nbsp;nbsp;nbsp;师父的儿子？为什么看江宁一脸敌意？
nbsp;nbsp;nbsp;nbsp;师父的儿子不应该很亲近才对嘛？
nbsp;nbsp;nbsp;nbsp;程瑜见他皱眉的样子，大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此刻王珩宇的眼神真挺吓人的，一时让她有些发怵，下意识看了眼王丞瑞，对上目光的王丞瑞回头看了眼自己那一身戾气的弟弟，伸手推了推他，平静道：“坐回去。”
nbsp;nbsp;nbsp;nbsp;王珩宇脸色阴沉地往回坐，王丞瑞转头冲着程瑜笑了笑，“你就告诉他吧，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你的江哥！”
nbsp;nbsp;nbsp;nbsp;“？？？”程瑜闻言顿时愣住，王丞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施施然给了她个眼神，程瑜捂着嘴一脸惊讶，猛然回头看王珩宇，“少爷你真……真喜欢江哥啊？”
nbsp;nbsp;nbsp;nbsp;她先前只是猜测，但此刻知道真相的时候，还是免不得惊讶。
nbsp;nbsp;nbsp;nbsp;王珩宇抬头看她，并没有说话，但那个坚定的眼神，已然给了她答案。
nbsp;nbsp;nbsp;nbsp;王丞瑞伸手轻轻揉了揉程瑜的发顶，轻笑着叮嘱了一句：“他还没追上呢，你可别给他暴露出去。”
nbsp;nbsp;nbsp;nbsp;吃了个大瓜的程瑜愣愣地点头，心里寻思了一阵，最后还是跟王珩宇解释道：“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那会我刚毕业，江哥那会好像还没升四级。”
nbsp;nbsp;nbsp;nbsp;据程瑜的阐述，江宁刚入职那几年指挥的时候非常强硬，丝毫不懂得变通。虽然他现在也很严肃，但和当时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三天两头就有机组投诉他态度不好。
nbsp;nbsp;nbsp;nbsp;有个机组因为不满江宁的指挥，不服从指令，擅自更改高度层和速度，空中两机差点相撞，事故调查的时候还企图甩锅给江宁，说是江宁的问题。
nbsp;nbsp;nbsp;nbsp;这种事其实很简单，查一下ATC录音就知道了。但那会不知道为什么，调查结果迟迟不出来，江宁也因此被停了职。
nbsp;nbsp;nbsp;nbsp;一线管制员的工作年限大抵只有二三十年，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40岁以前的体检是两年一次，40岁以后是一年一次，还有各种根据年龄逐渐递增的加项。一般的一线管制员在45岁以后都会转岗到二线，或者幕后做一些文职。
nbsp;nbsp;nbsp;nbsp;江宁师父吴锦怀，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制，马上还有三个月到45岁就要转岗了，江宁是他这辈子带过最满意的也是最后一个徒弟，他一心想保住江宁，跟人家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最后大约是惹恼了那边的高层，因为江宁的事被波及了连带责任。
nbsp;nbsp;nbsp;nbsp;后来才知道，出事那个机组的机长家里有关系，暗箱操作就是要给江宁扣帽子，当时还有好几个管制中心的负责人都被追究了连带责任。
nbsp;nbsp;nbsp;nbsp;那会江宁比较低调，没多少人知道他跟袁长林的关系，那阵正巧袁长林不在国内，等他回来的时候，吴锦怀已经因为这事离职了，江宁也被迫待业在家，即将面临辞退。
nbsp;nbsp;nbsp;nbsp;袁长林自然是绝对无条件相信江宁，当时他刚升的副局长，那会的局长特别看中袁长林，提拔他上来就是为了接班的。因此，袁长林也不怕得罪人。再者，江宁的事，就算得罪人他也得去做。
nbsp;nbsp;nbsp;nbsp;后来，袁长林动了点关系去调查情况，知道原因后，又给那边的航空公司施压。
nbsp;nbsp;nbsp;nbsp;历时一个月，才终于真相大白地解决了这件事，证实了当时江宁确实没有错。
nbsp;nbsp;nbsp;nbsp;但是，事故调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吴锦怀已经离职了。本来他们都是想让吴锦怀复职的，但老管制听说是因为暗箱操作才让自己的得意弟子差点这辈子都当不了管制，瞬间心灰意冷。
nbsp;nbsp;nbsp;nbsp;后来听说是得了病，加上先前为江宁的事奔波，心病加上身体不好，离职后没多久就过世了。
nbsp;nbsp;nbsp;nbsp;那时候程瑜刚入职，起初是挂在江宁名下的，江宁出事之后就被瞿昭一直带着。他们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江宁家的情况。也因为这件事，大家都开始传江宁有空管局的关系，有后门。
nbsp;nbsp;nbsp;nbsp;谣言向来都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的。
nbsp;nbsp;nbsp;nbsp;后来甚至还有传他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
nbsp;nbsp;nbsp;nbsp;而江宁自己，相比起流言，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吴锦怀的死——他一直觉得他师父的去世是他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本来再过三个月他就可以安心转二线了，如果不是因为操心他的事，或许他师父也不会郁郁而终。
nbsp;nbsp;nbsp;nbsp;吴锦怀的家里人也都不待见江宁，当初吴锦怀的葬礼，吴晋都不让江宁参加，江宁甚至至今都不知道他师父的墓地在哪里，连想拜祭都无处可去。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他后来在工作中那么严肃的原因之一，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波道里挑战他的专业性。
nbsp;nbsp;nbsp;nbsp;同样的事，决对不能发生第二遍。
nbsp;nbsp;nbsp;nbsp;“这事发生到现在也快6年了……具体的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全，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当年程瑜不过就是个见习管制，事情经过的具体情况她知道的也并不清楚，只能给说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