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玄半晌没说话,好像被提起了什么事情,一时没回过神来。
皇后佯装不知,回身端来一杯有助消食的温茶,留点时间给李煜玄沉思,才继续道:“臣妾觉得,如今妃位空悬,敬贵妃地位如此尊贵,膝下又儿女双全,既然多次为孩子求这桩事情,皇上何妨成人之美?”
李煜玄只淡淡点着头,说:“你说得有理。朕再想想。”临走时,李煜玄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回身对皇后说:“你是皇后,平日不铺张当然是好,也不必事事低了一等,有失威严。”
魏姑姑眼看皇上的仪仗已经走远了才进来,问皇后要如何回话。
皇后懒懒地拂了拂衣袖,话是早就想好了,说:“梁国公夫人既然都求到本宫面前来了,又算得上本宫的远方亲戚,你就给国公夫人回个话,说本宫把该说的都说了,等着好消息就行。”
魏姑姑心领神会地应了,喜色一晃而过。她打心底里对这个“远房亲戚”感到不屑,分明是把大蔚绕了三圈才扯得上的那点关系,还敢仗着自己是国公夫人,想让皇后也卖几分薄面,私下那点目中无人的做派其实人尽皆知。
但一想到皇后娘娘难得有谋算,魏姑姑心里肯定是高兴过于不屑的,立马满心欢喜地出去办事了。
今年的寒冬似乎来得比往年早些,枝头寥落了没几天,又裹上了晶莹的薄雪。
李璟辞过来永寿宫请安的时候,本就给冻得显白的脸上添了点淤青,吓得秦佩英差点要把太医院拉过来。本来李璟辞还借口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磕碰碰的,秦佩英分明看到他的欲言又止,仗着长姐般的身份,说:“殿下若不如实告知,我就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看看哪个不带眼睛就来伺候。”
李璟辞一股脑全说出来了,原来是昨日在学堂,李璟檀和李璟恒起了争执,眼看要动手了,太子不在,一堆伺候的人也不敢碰皇子去拉架,全都在动嘴皮子功夫,李璟辞担起了二哥的角色上去拉架,李璟檀就在混乱中将和事佬打伤了。
两个始作俑者毫发未伤,但事情闹大,都被皇上罚了。
“只是抄点书就过去了?”穆晏清觉得不可思议,说:“跪也没跪一下?”
李璟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还跟父皇说了不要重罚两个弟弟,赶紧息事宁人就好。皇兄后来知道,还特意过来看我,替三弟给我道歉了。”
穆晏清心里暗骂,李煜玄这偏心是真的偏到十万八千里去了,恨不得教一番李璟辞,下回就别劝了,由得他那两个宝贝儿子打起来,脸上全挂彩才好。
事情的确很快被按住,穆晏清待在后宫半点风声没听到。两个都在叛逆期的暴脾气殿下向来都谁也看不起谁,如今居然吵到这个地步,穆晏清嗅到一丝深意,追问道:“他二人为何吵成这样?”
李璟辞隐去了他故意挑起火苗的最初,挑着中间开始讲,原来还是那点陈谷子的事情。
李璟檀觉得自己这回成亲一事十拿九稳,压两个皇兄一头,连日来更加跋扈,吵起来倒是很容易。
秦佩英没听出什么风头,只一直心疼好好一个当哥哥的还被误伤了,只安慰了李璟辞几句,嘱咐他以后不要上去拉架就好,万事还是先保全自己要紧。
李璟辞心里一暖,特意告诉穆晏清:“四弟这些日子私下都挺嚣张的,没人敢惹,我听宫里的人私下都在说他。”
穆晏清其实有所耳闻,但这些皇二代们的事情,向来都有一番“保密”工作一样,很多八卦若不是她特意去打听,还得看李璟辞过来说了才知道动向。
“太子殿下素来以和为贵,也没说什么吗?”穆晏清问。
李璟辞说:“皇兄成婚之后就常去父皇身边听政,最近很少见到他,他偶然听到四弟胡闹几句,也没管。”
穆晏清这时还以为,是李璟辕事情太多了才没管,心里暗道正好,由着这把火按预想的越闹越大才好,转念一想,李璟辞这样的“意外挂彩”反而对谁都是好事,除了李璟檀。
“既然太子殿下也没说什么,殿下也是,由着他就好。”
然而,穆晏清不知道,李璟辞听进心里的话是“可以加几把火就更好”。于是,距离这场迅速平息的闹剧才过去半个月,皇帝突然下令软禁四皇子的消息传开,穆晏清还是吓得一个激灵。这是本朝第一个被罚得这么重的皇子。
第105章面具
按照她的设想,先吃瘪的应该是当母亲的敬贵妃,但这也只是一个前菜,以易桂华的根基,轻易动不了。但现在好事的头彩没轮到他,挨罚的头彩却先来了。
温映池意味深长地看着穆晏清说:“妹妹真是手眼通天,深藏不漏啊。敬贵妃最重要的根基是在儿子身上,如今四殿下被关起来,她的根基就动了。”
穆晏清一时被噎住,敢情现在什么好歹都是自己干的,忙否认道:“我还正想问,姐姐从敬贵妃那儿过来,想必知道四殿下是犯了什么事?”
温映池平日就是半个隐形人,纯纯是“半红不红”的最舒适小花
地位,荣华富贵一概不少,遇事也不需要顶上去,闲来无事就常抱着七公主去太后那儿坐坐,穆晏清首先就想到,这个事情不是娴嫔力所能及的。
温映池眼中的意外一闪而过,说:“此事贵妃还真的不知情,眼下也没法找儿子问个清楚。我只知道,四殿下胆大包天,昨日竟在学堂拿起太子的冠来试戴,碰巧几个殿下和公主就带着人进去了。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胆大妄为,他这胆子也真是青出于蓝。”
穆晏清倒吸一口凉气,李煜玄为了区区几句话就把姚家端了,李璟檀这明目张胆地干这种事情,抽的哪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