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过后，杜思贝稳住心神，捏紧了手机，逆着人潮跑向地铁出口：“妈，我现在就去银行，你手上有多少钱先全交给医院，给她上呼吸机，送ICU抢救！”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外婆的心律失常是老毛病，多年前做过微创手术，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但如今她已七十九岁，这个年纪的老人上了手术台，能不能下来全看造化。
nbsp;nbsp;nbsp;nbsp;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救外婆。
nbsp;nbsp;nbsp;nbsp;赶到银行门口，杜思贝不忘向总裁办请了一上午事假。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反而能冷静下来。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她的工作更不能丢。
nbsp;nbsp;nbsp;nbsp;可窗口工作人员告诉她，她卡里全部的余额只有八万多元。这还是她每个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日后环游世界的资金。
nbsp;nbsp;nbsp;nbsp;“那公积金呢？”杜思贝问，“您帮我把所有公积金提出来，看看总数是多少。”
nbsp;nbsp;nbsp;nbsp;对方答：“十万整。”
nbsp;nbsp;nbsp;nbsp;还差五万元。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的双手在大腿上抓了又抓，焦急的目光无意逡巡到银行广告上的“工资”二字。
nbsp;nbsp;nbsp;nbsp;她眼睛一亮，立刻给公司财务打电话，说家里有急事想预支三个月工资。
nbsp;nbsp;nbsp;nbsp;财务倒很通融，没细问具体出了什么事，只告诉她预支工资需要找直属领导审批。
nbsp;nbsp;nbsp;nbsp;“直属领导？”杜思贝一愣。
nbsp;nbsp;nbsp;nbsp;财务：“对。你的直属上级应该是——陈总。”
nbsp;nbsp;nbsp;nbsp;“我随时都能打款，前提是他给你审批通过。”
nbsp;nbsp;nbsp;nbsp;第26章下流用你这张不听话的嘴，跪下来。……
nbsp;nbsp;nbsp;nbsp;十二月底的上海，天色阴霾，空气冷峭，寒风阵阵地吹掠过银行门口。几片发黄的枯叶，打着旋儿划过杜思贝面前。
nbsp;nbsp;nbsp;nbsp;要怎么找陈行简开口……
nbsp;nbsp;nbsp;nbsp;她几天前诅咒他**生疮流脓，骂他艾滋狗……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靠在街边一棵叶子落光了的银杏树下抽烟。烟雾深吸进肺里，她无声叹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街对面的商场大屏幕在放奢侈品广告，圣诞节已经过了，但商场门口巨大的圣诞树还亮着灯，一闪一闪，照亮从树下走过的，拎着购物袋的路人们的脸。他们看上去都很开心。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缓缓挪开视线，看回马路这边，一个正在扫街的大爷。
nbsp;nbsp;nbsp;nbsp;大爷橙黄色的工作服在灰白的天色里很扎眼。他背对杜思贝，佝偻着身子，将一大堆枯卷的银杏叶扫进铁簸箕里。前些天下过雪，不少叶子卡进马路边的排水沟里，沾了湿水结成薄薄的冰块。
nbsp;nbsp;nbsp;nbsp;大爷往冰面上跺了几脚，又弯下腰，用冻得乌红的手捡起冰叶子。他像是拈起叶子在手里来回看了几眼，这才扔进簸箕。
nbsp;nbsp;nbsp;nbsp;捡完这条街的垃圾，大爷一手簸箕一手扫帚，左右观察来往车辆，横穿去了马路那边。
nbsp;nbsp;nbsp;nbsp;马路这边，马路那边。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想，即使同样生活在上海，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nbsp;nbsp;nbsp;nbsp;她几天前对陈行简说的那些话，无论谁听了都会生气。陈行简没有裁她，是不想和她计较。也许她该摆正自己的位置，感谢他的宽宏大量。
nbsp;nbsp;nbsp;nbsp;对……杜思贝，柔和一点，放下尊严，学着去感激陈行简。
nbsp;nbsp;nbsp;nbsp;你今天必须给外婆筹到那五万块钱。
nbsp;nbsp;nbsp;nbsp;你的尊严不值钱。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下午，杜思贝回到总裁办，迎面遇上同事乔琳。
nbsp;nbsp;nbsp;nbsp;乔琳是几个月前应酬那晚，拉着杜思贝一起去地铁站的女同事。她身材高挑，为人爽朗，这会儿拎着一个空茶壶对杜思贝招了招手：“小杜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科颖的工作节奏快，人情味淡，被乔琳这样亲切地问候，杜思贝心里生出几分柔软。
nbsp;nbsp;nbsp;nbsp;她迎上去笑道：“琳姐，你要去茶水间泡茶吗？我帮你。”
nbsp;nbsp;nbsp;nbsp;“好啊。不过这是给陈总泡的罗汉果茶，Jerry还在休假，要我负责陈总这几天的日常事务。”
nbsp;nbsp;nbsp;nbsp;进了没人的茶水间，杜思贝看乔琳往焖烧壶里倒了小半袋褐棕的罗汉果，还有金银花和陈皮，不禁问，“他以前从不喝这些的，最近换口味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陈行简。
nbsp;nbsp;nbsp;nbsp;在总裁办，三四个未婚女秘书提起“他”，都会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仿佛心里藏着一个共同秘密，那就是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nbsp;nbsp;nbsp;nbsp;命运就会因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