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祝彰从二楼的工作室探头出来,招呼顾潮西上去。
顾潮西闪进门里,看到顾覃的那一瞬,在原地怔住。
顾覃裸着上半身,坐在纹身床上,撑着双臂,望向他,胸口一片泛红。
那么宽的肩膀、饱满的肌肉,视线一路落下去,心口却纹了一只蝴蝶,与他那只近乎一样的颜色,细看之下却又。。。不完全一样。
在顾潮西的失语中,他笑起来,指指那片新鲜的印记:“顾潮西,我把你纹到这了。这下不光蛇能凑一对,蝴蝶也可以了。”
原来这只是他。怪不得,比起他希望周行芸可以寻一处安息的心愿,顾覃这只正张开翅膀,昂首、向天,振翅欲飞。
顾潮西默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处,仍未能从失语里走出来:“你、你这…”
“顾潮西,我不会说话,也很容易办错事,你不高兴,我却不知道原因。”
他对着呆在原地的顾潮西招招手:“你要不要靠近点听我说。”
顾潮西呼吸急促起来,却还是一脸呆愣的模样,迈开步子走过去。
祝彰很识趣地退出房间,把门带好,不忘叮嘱一句:“这地儿以后你还得接待客人呢,悠着点儿嗷。”
顾覃笑了笑,没理他,看着顾潮西停在自己面前。
他伸手,把人揽过来,故技重施,困在两腿之间。
顾潮西摸上那片纹身:“疼吗?”
“顾潮西。”顾覃摇摇头,叫他,很深邃的目光,直直望过来,不躲不闪,“以后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直说。”
顾潮西要被他的眼神吸进去,眼睛眨得飞快:“当、当然了,我不是还要教你吗,不说出来怎么教。”
“那就好。”顾覃手臂再一用力,顾潮西又向前倾了一些,眼看就要贴到一起去,“顾潮西,我心跳很快。你有没有感觉到?”
别叫,我比你还快!顾潮西在心里暗自挣扎。
话是说不出口,他只能疯狂点头。
点着点着,他似乎想到什么,抬起自己的手腕:“那我…”
顾覃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
顾潮西心口的那只蝴蝶是周行芸,如今他心口的蝴蝶是顾潮西。
此时伸出的这只手腕,当年原本要留给和周行芸同样重要的人。而此时,顾潮西的意思是非他莫属。
顾覃却把他的手按下去:“不用。我早就听到你的心跳了,顾潮西。”
他按在顾潮西的后颈,把人压低,蝴蝶与蛇交颈,接了个轻盈的吻。
后来,祝彰和陶栩的婚礼,双方父母,只有陶栩的母亲一个出席。岳父从头至尾不见身影,据说是不怎么满意这个女婿。但这个老生常谈的话说到最后,反而是无人在意了。
陶栩手指上佩戴的钻戒对着光,明晃晃亮堂堂的,她本人接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很大声地说:“别人的钻戒十克拉,我的五克拉,那怎么了,我有;别人迈巴赫保时捷,我开大众特斯拉,那又怎么了,我也有;别人跃层大别墅,我七十平的小窝,那又怎么了呀,该有的我都有啊,我又没有低人一等。”
她转过去,看着祝彰,又说:“但我有的这个人,别人可没有。”
祝彰一脸傻笑,抢过话筒,嘴角要咧到耳朵后面:“对!你们就算有全世界也没辙!栩姐是我的!羡慕去吧!”
再后来的后来,顾潮西右上臂的疤痕上盖了新图,和顾覃一起去了蝴蝶谷。很多很多年后,又飞到国外去,领了一本祝彰和陶栩早拥有了许久的证。
那些都是后话了。
再回到桐城,顾卫东难得良心发现,把周行芸的墓落在了桐城市最好的墓园里,最清净的位置。
顾潮西和顾覃在铺满了鲜花的墓前,从玻璃罐里放出两只蝴蝶。
在周行芸的墓前站定,顾覃先开了口:“阿姨,好久不见。”
顾潮西戳他的胳膊,状似不满:“你还叫‘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