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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用罢早膳后,薛玉棠按时喝掉济世堂的药,去了院子里走动走动。
春风拂过,花落了满地,轻盈的花瓣飘到水面,连漪澜都掀不起。
素琴取来披风,搭在薛玉棠的肩上,“姑娘,这凉风飕飕的,好像要变天了,还是进屋吧,莫要受凉。”
昨日还晴空万里,今儿便阴沉沉的,这天说变就变。
拢了拢披风,薛玉棠仰头看了眼天空,又垂眸看着水缸里漂浮的花瓣。
默了片刻,薛玉棠拾起一粒地上的石子,投入水缸里,平静的水面顷刻间溅起水花。
几朵水花之后,水面泛起的涟漪,荡漾着将漂浮的花瓣推到缸壁。
薛玉棠好似明白了什么,柔和的脸上忽然有了不一样的神情,转身回了屋中,吩咐丫鬟们将作画用具都拿出来。
薛玉棠坚定说道,“我要画画,将这次带来的画卷都挂起来。”
素琴一头雾水,摸不准姑娘的想法,怎么好端端的要画画了?将画卷都拿出来,这阵仗可不小。
夫人妙手丹青,人物山水栩栩如生,家中还收集了名家大师的画作,姑娘又好绘画,故而这次来京,带了些画卷,闲时赏画解闷。
别的不说,夫人的画总能吸引人驻足细品。
俄顷,屋中墙壁挂了数幅画,薛玉棠细看画作,有了灵感后,取下悬挂的画笔,在铺展开的洁净宣纸绘画。
一连几日,薛玉棠废寝忘食地画画,直到有满意的画出现,才松一口气。
疾风吹过,窗柩砰砰作响,画案上的纸张如雪花般簌簌吹落。
素琴忙将敞开的窗户压下去一点,薛玉棠拿着丝绢掩唇咳嗽,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画纸。
素琴扶薛玉棠起身,心疼道:“姑娘的身子弱,又没日没夜作画,歇一歇吧。”
“不能歇,许久不曾画山水了,手生。”
薛玉棠将乱糟糟的画纸整理好,已经歇了很久很久,不能再等了,她看着颜墨未干的画,神色恍惚。
若是她的画受京城贵族青睐,会如何?
她急需一个锋芒初露的契机。
声名鹊起,投石入水。
瞧了眼时辰,薛玉棠收拾收拾画纸,离府去了济世堂。
今日是她去济世堂针灸的日子。
姜柔照例给薛玉棠诊脉,瞧了瞧她的脸色,叮嘱道:“姑娘的身子需好好将养,如今刚有起色,不可再操劳。”
薛玉棠垂眸点头,心虚地没有说话。
姜柔取来毛笔,薛玉棠看着面前低头写字的妇人,忽然间发现之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难怪初见柳婕妤时,薛玉棠感觉有些熟悉,原是因为她此前见过姜柔。
两人的脸型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心的小痣,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姜柔的五官舒展大气,虽以素衣示人,但举手投足间雍容自信,既温柔,又自带一股超脱世俗的疏离感,仿佛立在廊下,柔和的光线便尽数汇聚在她身上。
“三碗水煎一碗。”
姜柔将新的药方压住,搁下毛笔,引薛玉棠去了榻上,施针治疗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