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妈的前倨后恭简直不要太明显，莫夜煌忍不住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大妈甚至头都不敢抬，头上冷汗猛流，喏喏回答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莫夜煌打量了一下这大妈几眼，若有所思的说道：“瞧你这样子，以前跟黄皮子或者狐仙一类的玩意混的吧，怎么玩起水晶球占卜来了？”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也是民间所说的黄大仙，狐仙自是不用多说，莫夜煌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个大妈身上有一股他挺熟悉的味道，他以前跟着老道士住在山中道观，偶尔下山进村买一些生活所需的柴米油盐，然后就就在村子中见过这类的人。
说的好听一点是仙姑或者神婆，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祭着黄鼠狼，拜着狐狸精，打着神鬼旗号招摇撞骗的乡野宗教骗子，不过在现代，这些乡间仙姑神婆，也谈不上骗人。
乡里亲戚有人要结婚了，拿着八字过来请一个吉日，老人走了，来问一下操办葬礼的忌讳与讲究，基本也就是这样了。
神婆说些好听的，还能讨个彩钱，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说真想骗钱，来一句你有印堂发黑，遇上那些刚从外地打工回来的小年轻，能被人从村头一路打到村尾去。
“上仙法眼无差，小的以前是供奉狐地姥爷的，只是前些时日庙拆了，然后我就进城来讨生活了，发现城里的小年轻就喜欢外国这调调，就自学了一些，然后出来讨口饭吃。”
大妈似乎尽力想要表示谦卑，只是神情愈发苍白。
她觉得今天自己今天实在有些悲剧，出来摆个摊，钱没挣多少，就发现周围出现了一些脏东西，但还来得及跑，比周围脏东西更糟糕一百倍的东西，就坐在自己眼前了。
亦真亦幻的阴影，犹如实质一般流淌而来，不可测的蠕动着，无数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在阴影中沉浮，时刻流露着择人而噬的恐怖感，她根本不敢抬头，生怕抬头直视的那一瞬间，就会被阴影彻底吞噬。
以前她也在一些深山老林，或者一些风水很差的地方，看到过一些难以描述的脏东西，但是，如此清晰，也如此恐怖的存在，她还是第一次遭遇。
虽然莫夜煌谈笑温和，甚至还有呼吸，犹如活人，但是，在大妈看来，这些都是假象，这厮必定是被那恐怖的脏东西附身了。
听到狐地姥爷，莫夜煌眉头一挑，因为这这玩意挺有趣的，古皆有之，虽说狐，但却不一定是狐，也有可能是老虎或者野猪，甚至连山狼都有过，反正就是把一些有凶性的动物，然后当做当做土地公公来拜，这类信仰向来都属于朝廷打击的范畴，但却屡禁不止，越是乱世就越是盛行。
以前村子与村子间，可不一定都是和睦的关系，两村互为世仇，互有血债也并不奇怪，哪怕到了炎黄建国初期，村子之间大规模仇杀械斗，也并不是没有过。
在这种情况下，狐地姥爷这种信仰就应运而生了，这信仰与祭祀，求得并非家宅平安，而是为了诅咒敌人祖宗十八代集体螺旋升天爆炸，所以选择祭祀对象时，自然而然就是选一些偏向凶邪，具备咒役神通的祭祀对象。
民国年间，这类信仰曾经小小的爆发过一波，但之后就日渐衰败了，到现在已经近乎绝迹了，莫夜煌还没想过还能遇到一个奉这类信仰的乡间神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大妈似乎还有几分本事，似乎开了灵眼，能看到一些冥冥中的东西。
“修为不到家，到处乱看，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莫夜煌此言并非嘲讽，只是描述事实，阴阳眼，灵视这类技能，其实破魔八阵的厨艺传承中也有，毕竟，身为一个经常杀生的厨师，如果不懂点操纵灵魂的手艺，也总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阴阳师或者灵视这种技能，其实每个人都有，完全没什么了不起的。
站在篝火旁，闭上眼，仅凭扑面而来，变幻不定的热感与热风，能够脑补出篝火燃烧时的范围与形态，这个过程，就是阴阳眼与灵视。
说的直白点，阴阳眼或者灵视这种技能，就是盲人摸象式的脑补，或者说是大脑对一些微弱信息的错视幻视现象。
举个例子，现代医学中有一些奇艺病症，某人发了一场高烧，病好之后，发现天穹瑞气之上源源不断降下奇异之光，犹如大日真火这般天地灵气，去医院检查一下，却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凭借肉眼模糊的观察到紫外线。
实际上，他的视觉没有任何异变，只是身体感受到的一些信息，反馈到大脑的时候，呈现了错误的结果，简单点来说，他没有看到紫外线，只是他的身体感受到了，然后这种体感信号，被大脑错误的处理了。
这就是自然性的开天眼，得了灵视神通，不过，这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真正的阴阳眼与灵视，都是建立在深厚的实修境界之上的，主动去适应，主动去摸索，主动去修持，这才是正道，除此之外，哪怕是老天爷赐予的天眼，都是自寻死路的邪道。
一如眼下，这大妈虽然能够灵视探幽，窥得一些玄秘之景，但自身修持不过关，那么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那就很不好说了。
也许，在莫夜煌看来，那是一群人畜无害的幽灵观光团，但在她眼中，可能看见的就是一些混沌的，幽暗的，不可描述的大恐怖在街道上穿梭着。
同样闭着眼站在篝火前脑补，有的人通过感知，脑补出火苗的形状与燃烧范围，纵然闭着眼，但凭借着灵视，也能给篝火添加柴火，这是修持过关，漫步玄道举重若轻的表现。
但有的人，却可能把吹拂而来的热风脑补成贞子的咆哮，将那热浪脑补成贞子使出海虎爆破拳的前奏，从而愈发惊恐，最后胡乱奔走，最后不小心跌倒篝火之中，被烧个半死，然后回去和别人说此地有绝世猛鬼贞子，一手善海虎爆拳凶邪无匹，最后以讹传讹，为世间有增添了一则经不起考究，只能惹人发笑的灵异故事。
听见莫夜煌略带善意的提点后，这大妈神情更为惊恐：“上仙饶命，请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根本没有发现你们刚刚从阴曹地府中杀出来，正要大肆屠戮世间，吸食活人阳气进补。”
莫夜煌突然觉得这个大妈的想象力挺不错的，面对这般误会，莫夜煌本想解释，但想了想，也懒得废这个口水了：
“口桀口桀口桀，没想到你居然识破了本尊的跟脚，没错，我刚刚轰杀了阎罗老儿，带着儿郎们从地府中杀了出来，正要血洗天下，好好品尝一下人间血食，既然你知道了这些，本尊便放你不得。”
论演反派，莫夜煌是专业的，言辞口吻甚是凶邪猖狂，大妈一听，那一张脸已经惊恐到近乎扭曲，却在此时，轰然爆响传出，莫夜煌看去，却是那购物商城终于烧起来了。
众多武林豪杰也终于结束观光状态，他们也是看了电影才穿越进来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当下便有武者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