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逮老鼠吗?”冯凯一惊,问道。
“不用,我带了试剂。”卢俊亮说。
“你不是说毒鼠强没有试剂可以做吗?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去逮了一只老鼠!”冯凯说。
“毒鼠强进入人体后,含量会很小,提取到的人体检材是没法用试剂做的。”卢俊亮一边打开勘查包,拿出瓶瓶罐罐,一边说,“如果直接检测毒鼠强,那就有化学方法了。”
“哦,是这么回事。”冯凯说,“宋国应该知道自己家里有这么一包老鼠药,还敢把钥匙就这样交出来,如果真的是他干的,确实不太正常。”
卢俊亮没有回答冯凯,自己一边默念着实验的程序,一边操作着:“提取液挥干,加30%硫酸溶解,80℃水浴10分钟,冷却,加蒸馏水1ml,加2%变色酸0。1ml,摇匀,加浓硫酸1ml,摇匀,沸水浴15分钟。好,等着吧。”
看着那沸腾的烧杯,冯凯有一种回到了高中上化学课的感觉。
15分钟到了,试管里的溶液变成了紫红色。
“确定了,淡黄色是没有,紫红色就是毒鼠强。”卢俊亮说,“是不是可以采取强制措施了?”
顾红星没有说话,他抬眼看了看冯凯,发现冯凯也在低头皱眉思索着,并没有像他意料中那样吵吵着要拘人。
此时冯凯的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金万丰的面孔。
“孤证。”冯凯说,“不,准确说,孤证都不能算。”
顾红星心里一阵欣慰,说:“哦?你说说看。”
“第一,我刚才说了,如果是他干的,最起码要把毒鼠强藏一藏吧。不仅不藏,还写那么大的字,就放在那里,还把钥匙给了我们。”
“应该是怕他患有精神病的儿子误食,才写得这么醒目吧。”顾红星说道。
“第二,如果是投毒,最常见的是在水里、饭里投毒。”冯凯说,“而且刚才我们都看到那只老鼠了,这毒药毒性这么强,应该是很迅速就能导致中毒死亡。那么,就应该是在葛和平准备实施诱奸潘丽的动作之前服下的。这事儿之前,葛和平会吃什么、喝什么吗?可惜潘丽没有看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东西是放在屋内的,宋国应该没有机会投毒。”
“是啊,如果是他装神弄鬼前必须要假模假样吃喝的东西,他一上午看了那么多病人,早应该中毒死了。”卢俊亮说。
“第三,我调查了那么多人,一个接着一个去看病,这期间,并没有人提到宋国来过。”冯凯说,“而且葛和平既然已经和宋国结下了梁子,葛和平心里清楚。难道宋国来了他家,葛和平还不留个心眼吗?第四,虽然毒鼠强还没有被禁……”
卢俊亮好奇地插话道:“被禁?”
“啊,我是说,毒鼠强这么剧毒,早晚会被国家禁掉的。”冯凯赶紧掩饰道。
“很多人家杀老鼠都用这个。”民警说,“禁掉了,怎么杀老鼠?”
“总会有替代品的吧?”冯凯转移话题说,“总之这种经常能见到的鼠药,不能作为孤证。我觉得一个证据有作用,必须是普查后的结果。如果我们怀疑谁,在他家发现了毒药,就认定是他,肯定是不科学的。如果镇子上所有人家都查了,只有他家有毒药,那才有证明力。但显然,不可能只有他家有毒鼠强。”
“你能这样想,我非常高兴。”顾红星看着冯凯,把后面一句“看来金万丰的案件促进了你的成长”生生咽了回去。
“只是,现在感觉这个案子有点棘手了。”冯凯挠了挠后脑勺,说,“我们怎么去找线索呢?继续找那些可能和葛和平有过节的?不找不知道,一找怕是会很多啊。”
“这一趟,我们也不白来。”顾红星说,“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连夜对葛和平家进行勘查。白天的时候,我们急着查死因,还没有细致勘查呢。如果他是在那事之前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是不是能在现场发现一些端倪呢?”
“对哦!”冯凯说,“我不记得桌子上是不是有碗碟、水杯什么的,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见冯凯从一个审慎的侦查员突然又变成了毛糙小伙子,顾红星不禁哑然失笑。
几个人打着手电筒进入了葛和平家里,好在他们只是要在现场找一些遗留的物品,如果是找指纹的话,就只有等明天天亮以后才来了。
转变了勘查的方向,关注到的物品也就不一样了。他们先是在炉子附近的小饭桌上,对饭菜进行了检验。虽然饭桌上有剩饭剩菜,但饭菜都是用碗扣住的,显然没有近期被食用的迹象,可以排除。在床对面的写字台上,还有一个水杯,里面有半杯水。
卢俊亮认为,这水里很可能有问题。于是他又搬出了他的瓶瓶罐罐,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水的成分检验了一遍。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试管里的试剂呈现的是淡黄色。于是,这半杯水也被排除了。
在现场看来看去,再没有什么是可以用来吃喝,或者是用来装吃喝的容器了。
最后没办法,冯凯只能按照潘丽说的那样,模拟自己是葛和平,在诱奸之前,站在床边、潘丽的身后。
“站在这里,能拿出什么吃呢?”冯凯对现场进行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