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卢俊亮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拿着马蹄镜回到了办公室,在顾红星面前忙活了起来。
卢俊亮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根红蓝铅笔,一边用马蹄镜看着卷宗里的指纹照片,一边用红蓝铅笔把对应的指纹在捕兽夹上圈出来。
顾红星笑眯眯地盯着卢俊亮忙活,很是满意,他知道这样标示,就可以最简单易懂地把每个人的指纹在物体上呈现出来。
好一会儿,卢俊亮似乎已经完成了对捕兽夹上指纹的标示,他把捕兽夹撑开,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盯着捕兽夹发呆。
“标完了?”顾红星凑过来,一边看着捕兽夹上的铅笔痕,一边问,“有什么发现吗?”
卢俊亮似乎在思考,没有回答。于是,顾红星也仔细观察起这些铅笔痕来。
圆形的捕兽夹是纯铁质的,因为有一些年代了,所以呈现出黑灰色。铁片厚度大约5毫米,说明这个捕兽夹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捕兽夹的边宽大约5厘米,下缘是一排锯齿,也正是这些锯齿在死者的头颅两侧形成了类似虚线状整齐排列的创口。
捕兽夹铁片的内侧左、右两边,分别被卢俊亮用红笔画了四个小圈,整齐排列,不出意外,这说明捕兽夹左、右两边的内侧分别有四指联指指纹。捕兽夹的外侧左、右两边,分别被卢俊亮用红笔画了一个小圈。
散在分布:与“集中分布”不同,分布很散,到处都是,没有规律。
除了这十个小圈,捕兽夹其余的部位还散在分布散在分布:与“集中分布”不同,分布很散,到处都是,没有规律。着十余个小圈,少部分是红色的,大部分是蓝色的。这些小圈大多是在捕兽夹的外侧,内侧只有几个。
在不知道红色和蓝色小圈分别代表谁的指纹之前,顾红星是无法对这些指纹位置进行分析的。他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卢俊亮思考完毕。
又过了一会儿,卢俊亮拍了一下脑袋,说:“我搞清楚了,我们之前的分析是没有错误的。”
“哦?说来听听。”顾红星饶有兴趣地坐在了卢俊亮的办公桌对面。
卢俊亮左顾右盼,看到了自己办公桌上摆着的“大卫”石膏头像,于是拿了过来,将头像的面朝着顾红星,枕部朝着自己,说:“喏,假如这就是金苗的脑袋。”
说完,卢俊亮用力按动捕兽夹的机簧,把捕兽夹变成了两个半圆的折叠状态。他把捕兽夹又用力撑起了一些,夹在了石膏雕像上。
“喂,你这样会把雕像夹坏的。”顾红星想去阻止。
“无所谓。”卢俊亮挥了挥手,不在乎地说道,“这个东西不值钱。这样说,应该更直观一点。”
捕兽夹撑开的幅度越大,则回压的力量越大。头像雕塑比人的脑袋要小,所以捕兽夹夹在雕塑上的力量也不大。捕兽夹夹上之后,石膏头像也没有像顾红星想象中那样,被轰然夹碎。此时,捕兽夹夹着石膏头像,摆放在顾红星的面前,只是卢俊亮需要用手扶着头像,才不至于失去平衡。
捕兽夹夹在头像上,就像是给头像戴了一个前后都尖尖的船形帽。
“你看啊,假如这是我的脑袋。”卢俊亮扶住头像,说,“红色的小圈,圈出的是一个人的指纹。左边的这些联指指纹和外侧的拇指指纹,是左手的五指指纹。右边的这些红圈,对应的是右手的五指指纹。”
“红圈里这么规则的指纹,是因为有一定的力度,并且稳定地按压,所以形成得比较清楚,对吧?”顾红星说。
“对。”卢俊亮说,“我分析,这是死者被这样夹住之后,双手本能地想要撑开捕兽夹,所以留下来的指纹位置。”
“也就是说,被夹住后,死者双手除拇指外的四指伸进了捕兽夹的内侧,拇指对应按住捕兽夹的外侧,这样用力往外掰?”顾红星双手掌心向上,做了一个向两侧拉开的动作。
“对,这就是本能的动作。”卢俊亮对办公桌对面的顾红星说,“而且,只有我自己能形成。你看看,假如你想帮我从头上掰开捕兽夹,你的右手应该在我的左边,左手应该在我右边。而且,拇指的位置应该在四指联指的后方。”
说完,卢俊亮指了指捕兽夹外侧红圈里的拇指指纹,说:“相对我来说,拇指指纹在四指联指的前方,所以这个肯定只有我能形成。”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指纹位置,只有被夹住脑袋的人自己的手才能形成。”顾红星点头表示认可。
“而且很符合被夹住后的本能反应。”卢俊亮说,“这个红圈内的指纹,和金苗家里生活用品上提取的大量指纹是吻合的,也就是说,这就是金苗的指纹。”
“所以,金苗被夹住后,想要自己撑开捕兽夹。”顾红星说,“但是她失败了。”
“是啊,其余的指纹,有金苗的,有林倩倩的,但是没有什么规律,也没有这10枚指纹这么清楚。”卢俊亮说,“这有可能是操作捕兽夹的时候留下的,也有可能是重新把捕兽夹从金苗头上取下来的时候留下的。因为没有那么用力按压,所以指纹留下得并不清楚。”
“你这个解释倒是挺合理的。”顾红星说,“只有一点,我不是很信服。你看,这个捕兽夹连一个石膏头像都夹不碎,能把一个人的颅骨给夹碎吗?”
“这你得懂法医学知识。”卢俊亮说,“太阳穴这里,医学上叫翼点。翼点的颅骨非常薄,有些人的翼点可能就像硬纸片一样薄,很容易骨折。而且,这个石膏头像比真人的脑袋要小,所以捕兽夹形成的力量也比真的夹在人脑袋上要小。”
“可是,金苗的颅骨,真的就像硬纸片一样薄?”顾红星一如既往钻牛角尖。
“那倒不是。”卢俊亮挠挠头,说,“毕竟是火烧过的颅骨,究竟骨头有多厚、有多脆,这和没烧之前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