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深夜11点，许半闲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板板正正地坐在床边。
nbsp;nbsp;nbsp;nbsp;周庭知看着害怕，好像他不是在看护病人，而是在对着遗体悼念。
nbsp;nbsp;nbsp;nbsp;“你不睡觉吗？”周庭知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块空位，他拍拍床示意，“快上来，地上凉。”
nbsp;nbsp;nbsp;nbsp;昏迷的病人很老实，许半闲可以毫无顾忌地挤在床上。现在人醒了，还能睡一张病床吗？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别扭地指指旁边的陪护床，“我睡那边。”
nbsp;nbsp;nbsp;nbsp;“哦。”周庭知掀开被子，垂着眼艰难地坐起来，将一条腿挪到床边。
nbsp;nbsp;nbsp;nbsp;“你想干什么？”许半闲紧张地起身，搀扶着他，“想去卫生间吗？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
nbsp;nbsp;nbsp;nbsp;说着他有些局促地从床下拿出一个一个浇水壶？
nbsp;nbsp;nbsp;nbsp;周庭知看着像家里妈妈浇花的浇水壶，但又有些不同，白色的壶身，壶嘴比浇水壶宽阔很多，向上翘起还带着壶嘴盖子。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偏过脸去，将东西递给他，“新的，你将就一下。”
nbsp;nbsp;nbsp;nbsp;哦，原来是男用尿壶。
nbsp;nbsp;nbsp;nbsp;周庭知抱着尿壶哭笑不得，“我水都没喝哪来的尿？”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转回头来，把那个令人尴尬的东西迅速丢回床下，“那你想干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去那张床上，陪我的未~婚~夫。”未婚夫三个字被拉得很长，周庭知牵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唇上，低低浅浅地笑，仿佛两人真是一对新婚燕尔。
nbsp;nbsp;nbsp;nbsp;陪护床上没有被子，没有枕头，只铺着一张白色床单，展展的，除了折痕没有一点儿被躺过的痕迹。
nbsp;nbsp;nbsp;nbsp;事实上，从周庭知转入普通病房，许半闲一直都挤在他的床上，陪护床就是一个摆设。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红着脸，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周庭知将另一只腿也挪下来，“陪护床看上去窄一点，我抱着你睡行吗？”
nbsp;nbsp;nbsp;nbsp;陪护床不能调节高度，而且比病床还窄，两人之前睡的时候，就必须紧紧挨在一起。如果换了陪护床，怕是得叠在一起才能睡了。
nbsp;nbsp;nbsp;nbsp;“别折腾了，就在这里吧。”许半闲把周庭知按在床上，自己也上了床。
nbsp;nbsp;nbsp;nbsp;周庭知得逞地笑了，“就该这样，两口子不能分床睡。”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背对着周庭知侧躺，把下巴埋在被子里，反驳道，“谁跟你两口子。”
nbsp;nbsp;nbsp;nbsp;“你啊。未婚夫不是两口子吗？”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没有反驳，准备装睡，不给这个流氓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周庭知睡了一个月，现在精神饱满，心情起飞，他也侧过身，把胳膊搭在许半闲的腰上。
nbsp;nbsp;nbsp;nbsp;见许半闲没有躲闪，变本加厉地箍紧他的腰，贴在他的脑后，轻声问，“这一个月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不能居功，他解释，“白天是伯父伯母，晚上是我，还有护工。”
nbsp;nbsp;nbsp;nbsp;“这一个月，你都是用床下那东西照顾我的？”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太了解周庭知了，这句话一出口，就知道周庭知正经不过三秒，他向前挪了一点，与周庭知稍微分开一条缝隙，反问，“你知道什么是导尿管吗？”
nbsp;nbsp;nbsp;nbsp;刚醒来时，周庭知很懵，只顾着看许半闲，根本没感觉到护士在给他撤尿管，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小兄弟不对劲，半硬不软，抬头不全。
nbsp;nbsp;nbsp;nbsp;还以为是躺了一个月功能退化，原来是导尿管的锅。
nbsp;nbsp;nbsp;nbsp;“你刚才自己说的，每天给我擦身的总是你吧？”逗弄许半闲也太有意思了，周庭知最喜欢看他无路可退、羞红的脸。
nbsp;nbsp;nbsp;nbsp;许半闲转过身来，看着天花板，仰躺着，周庭知的手就变成了搭在自己肚子上。
nbsp;nbsp;nbsp;nbsp;他抚摸着周庭知的手背，变相承认道，“伯父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伯母和小妹帮你擦身吧？”
nbsp;nbsp;nbsp;nbsp;“还有护工啊。”
nbsp;nbsp;nbsp;nbsp;温热的气息从耳侧传来，两人贴得太紧了，许半闲能感受到周庭知的体温，他想挪动，又不敢乱动。
nbsp;nbsp;nbsp;nbsp;只能轻轻转动脑袋，对上周庭知的眼睛，皱着眉瓮声瓮气说，“护工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nbsp;nbsp;nbsp;nbsp;周庭知一愣，不解问道，“那不然呢？”
nbsp;nbsp;nbsp;nbsp;除了男女，还有其他性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