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商务车后排仅两个座位，座位间有尺余宽的距离。林漾月拧开药膏涂在棉签上，手臂却支在原地没有动。
nbsp;nbsp;nbsp;nbsp;舒图南几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用手将齐肩短发拨到耳后，两手扶住座椅把手，探出身子乖乖将脸凑过来。
nbsp;nbsp;nbsp;nbsp;凑得近了才发现，林漾月身周香气馥郁，车内这股香气，都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舒图南长到十八岁，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容美镇。她从未接触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自然也不知道香水这种东西的存在。
nbsp;nbsp;nbsp;nbsp;她只知道，林小姐跟她从前见过的女人——婶婶、小卖部阿姨、学校的女老师们都不一样。
nbsp;nbsp;nbsp;nbsp;她温柔、成熟且美丽，举手投足都带着成长于优渥家境的从容。
nbsp;nbsp;nbsp;nbsp;透明药膏无色无味，涂在脸上初有些刺痛，很快融化开，湿湿润润覆盖肿痛的脸颊。
nbsp;nbsp;nbsp;nbsp;林漾月将用过的棉签放进纸袋，交由司机下车处理。司机明白她们有话要谈，很有眼力见地找了个树荫底下站着抽烟。
nbsp;nbsp;nbsp;nbsp;看一眼已经走远的司机，林漾月视线又落回舒图南身上：“你今年多大。”
nbsp;nbsp;nbsp;nbsp;“六月三十日满的十八岁。”
nbsp;nbsp;nbsp;nbsp;“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nbsp;nbsp;nbsp;nbsp;舒图南听懂她的意思，喉头发苦：“村子里不管这些。”
nbsp;nbsp;nbsp;nbsp;她读书过程中，有不少女生从某天起就再没来学校。偶尔听同学提起，都是早早被家里安排着嫁了人。
nbsp;nbsp;nbsp;nbsp;她们一样，她也一样。
nbsp;nbsp;nbsp;nbsp;家里为了几万块钱，就能把她卖出去。
nbsp;nbsp;nbsp;nbsp;她愤怒过，也不甘过，却难以靠自己逃脱悲惨的命运。
nbsp;nbsp;nbsp;nbsp;“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对面女人斜倚在真皮座椅里，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拿在手里把玩，眼皮微抬。
nbsp;nbsp;nbsp;nbsp;舒图南这才发现，她有一双很妩媚的狐狸眼。
nbsp;nbsp;nbsp;nbsp;林漾月来之前，舒图南在内心酝酿过很多次，如果林小姐真的出现，她要怎么说。
nbsp;nbsp;nbsp;nbsp;首先请求对方带自己离开这个地方，离得远远的。
nbsp;nbsp;nbsp;nbsp;然后呢？
nbsp;nbsp;nbsp;nbsp;然后她也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她只是一个才念完高中，刚刚成年的女生。
nbsp;nbsp;nbsp;nbsp;纵然因为不幸遭遇比其他同龄人早熟、碰巧在读书上也有几分聪明。但说到底，她还未踏出过大山，也未曾见过广阔天空的普通女生。
nbsp;nbsp;nbsp;nbsp;未来的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走。
nbsp;nbsp;nbsp;nbsp;她也不知道，林小姐究竟可以帮她到哪一步。
nbsp;nbsp;nbsp;nbsp;空气静默。
nbsp;nbsp;nbsp;nbsp;从舒图南迷茫的眼神，林漾月轻而易举猜出，她还没有想到那么多。
nbsp;nbsp;nbsp;nbsp;她现在就宛如溺水的人，只想紧紧抓住眼前飘过的浮木。抓住浮木以后是要随浮木一块儿漂向远方，还是借着浮木的力量游上岸，她都没有考虑过。
nbsp;nbsp;nbsp;nbsp;好看的狐狸眼眯起，她的嗓音又轻又柔，还很蛊惑。
nbsp;nbsp;nbsp;nbsp;“不如听听我的提议。”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