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宋衍看着那白瓷小药瓶，心底动容，将头往她面前靠了靠，“看不到。”
nbsp;nbsp;nbsp;nbsp;麻烦。
nbsp;nbsp;nbsp;nbsp;沈遥咬牙切齿，混沌着将药瓶打开，用帕子沾了药轻轻抹在他脸上。
nbsp;nbsp;nbsp;nbsp;他定睛看着她的举动，还是咬唇笑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阿姐嘴上再恨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nbsp;nbsp;nbsp;nbsp;真傻。
nbsp;nbsp;nbsp;nbsp;沈遥涂完药，眼睛空洞地看着白瓷药瓶，一动不动，喃喃自语起来，“你还我。”
nbsp;nbsp;nbsp;nbsp;宋衍不解：“什么？还什么？”
nbsp;nbsp;nbsp;nbsp;“还我小衍。”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这些时日的情绪终于是绷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她恨。
nbsp;nbsp;nbsp;nbsp;恨眼前的男人，恨这个骗子，却也更恨自己，竟将臭弟弟养成了这副德行。
nbsp;nbsp;nbsp;nbsp;从幼时起，她身为长姐，就在照顾，谦让。
nbsp;nbsp;nbsp;nbsp;她被告知，要坚强，要长大，比他们都长得都快。
nbsp;nbsp;nbsp;nbsp;母亲眼里只有小妹，她并非不喜小妹，只是希望母亲多看她几眼，多关注她。
nbsp;nbsp;nbsp;nbsp;明明小妹天生的弱症不是她造成的，明明她也会累，也会无助，也会想要躲在他人羽翼下呼吸。可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在逼迫她，成长，快成长起来，你是长姐，你必须成熟。
nbsp;nbsp;nbsp;nbsp;她自以为很强大，带着臭弟弟一路逃亡，乞求姨母收留，说服姨丈扶持宋衍，为了成就他的帝位，她拒绝过无数亲事，从来不当自己是个正常的闺阁姑娘。
nbsp;nbsp;nbsp;nbsp;可她总是高估自己。
nbsp;nbsp;nbsp;nbsp;总是高估，每一次都这样。
nbsp;nbsp;nbsp;nbsp;看着曾经那个唯唯诺诺，不敢抬头，说着要保护自己的男孩儿，如今是这副偏执又厌世的模样。她更是无力。
nbsp;nbsp;nbsp;nbsp;她弄丢了小妹与小白，甚至还把小衍也弄丢了。她并不是个平静的人，她其实很脆弱。
nbsp;nbsp;nbsp;nbsp;沈遥，你真是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好。
nbsp;nbsp;nbsp;nbsp;宋衍沉默了，身体僵硬。
nbsp;nbsp;nbsp;nbsp;“你把小衍还给我，他不是你这样的。”
nbsp;nbsp;nbsp;nbsp;秋夜忽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寒凉从外面侵袭而入。
nbsp;nbsp;nbsp;nbsp;沈遥终于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中落下，跪坐在案前的身子缩成一团，抖成了筛子。
nbsp;nbsp;nbsp;nbsp;宋衍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错愕，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尽。
nbsp;nbsp;nbsp;nbsp;最后，只能手足无措地将整个人揽到怀中，唇贴着她的耳廓呢喃：“别哭了，阿姐。”
nbsp;nbsp;nbsp;nbsp;“朕就是小衍啊，一直都是，无论是六岁，还是十岁，还是十八岁，都是小衍，从未变过。”
nbsp;nbsp;nbsp;nbsp;沈遥哭得说不出话，一直咳嗽，也无力挣扎，只得软塌塌靠在他好似温软，却实则冰冷的怀中。
nbsp;nbsp;nbsp;nbsp;他收紧了自己的手，告诉她：“阿姐，朕从记事起，便学会了一件事，深刻在心里。那就是，成为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恩赐。”
nbsp;nbsp;nbsp;nbsp;他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廓，又捏了捏耳垂。
nbsp;nbsp;nbsp;nbsp;“想要什么东西，乞求不来的，只能不择手段，靠自己去争取。而在朕的一生中，唯一想要的，只有阿姐，仅此而已。当初朕夺取皇位，也只是为了给阿姐，给沈家复仇。人性险恶，那些口口声声皆是善意的人，转头便出卖了沈家。而所有伤害过阿姐的人，一个都不配苟活于世。”
nbsp;nbsp;nbsp;nbsp;他说：“现在，朕是天子，即便江山万里，想要的依然没变过，就只阿姐一人。”
nbsp;nbsp;nbsp;nbsp;沈遥哭得迷迷糊糊，却听进去了他的每一个字。
nbsp;nbsp;nbsp;nbsp;她没有回任何话，说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又或许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有对错之分。
nbsp;nbsp;nbsp;nbsp;她扭过头，双手抓着他的衣襟，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带着泄愤。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任凭她咬着，手轻拍着她的背。
nbsp;nbsp;nbsp;nbsp;沈遥倏然感受到口中的血腥，她把他喉结咬破了，伤口不深，却还是隐隐出了些血。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不躲？”
nbsp;nbsp;nbsp;nbsp;不疼么？不怕死？
nbsp;nbsp;nbsp;nbsp;他低下头，轻轻抬起下巴，粗糙的拇指抹去她唇角的血迹，手心又宠溺地捧住她的脸，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强势，“阿姐，诺诺，就算你杀了朕，朕也不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