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侧身躺下,白皙的背部大片暴露在空气中,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伤口外翻,肿得约有一尺高,很是触目惊心。
他漫不经心偏偏头:“你也没什么看头,快来给朕上药。”
陈乔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上前,倒出瓶子中的膏体,缓缓摸上他的背。
赫连翊被她手上的茧子激得一抖,被陈乔捕捉到了,更加肆无忌惮的摩挲,甚至拿手上带着的碧玉扳指刮弄——她想看赫连翊出糗。
果不其然,赫连翊把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声音闷闷传来:“你能不能好好涂,再这样给朕滚出去!”
也不知道哪里学来这种本事。
陈乔并不怕她,经过大半天相处,她知道陛下只是嘴上张牙舞爪,实际上鉴于她在他的身体里,并不能拿陈乔怎么样。
掖庭以前进过一只小狸奴,也是这样,一见人就哈气,其实根本不敢抓人。
有点像赫连翊。
陈乔变本加厉下手更重,手抚过鞭痕处,赫连翊微微哆嗦起来,陈乔下意识一巴掌拍上他的脊背。
“啪—”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愣住了。
陈乔迅速把手弹开她越线了。
低低地说:“对不起。”
赫连翊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陈乔害怕他把自己给闷死,上手企图把他的头拔出来。
他此刻的力气突然大起来,硬生生和陈乔抗衡起来,他一动不动,她也无可奈何。
还有一半的伤痕没有涂,陈乔只好道一声“陛下,得罪了,”继续为他抹药,这次倒是正正经经,再没有上下其手。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坐着,对赫连翊说:“陛下,涂完了。”
赫连翊许久没有动静,正当陈乔轻叹一声,准备把药瓶放回原位之前,一道极轻的声音响起:“还有旧伤。。。也要涂。”
若不是养心殿只有他们两人,加上这具身体耳力极佳,陈乔几乎要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她顿了顿,道:“是,陛下。”
…
当陈乔从浴房中晃晃悠悠出来的时候,赫连翊正躺在贵妃榻上翻看奏折,他穿着明黄色的寝衣,手脚都明显长出一截,被熨帖地卷起,长发半干不干地披散在肩头。
他又恢复成那个冷漠无情,居高临下的帝王。
陈乔手足无措地站在远处,赫连翊头也未抬,嗤笑道:“刚刚拍我的胆子去哪了?现在居然不敢过来。”
他随手扔下奏折,赤足走到陈乔面前:“跟我来。”
明明陈乔现在才是更高的那个,却完全在气势上被压倒了。
一灯如豆,拉长两人的身影。
赫连翊领着他,在桌子前坐下。
提笔写下“陈乔,赫连翊”两人的名字。
他问:“陈乔,你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能换回来吗?”
陈乔乖巧地摇摇头,赫连翊怔了一下,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俊秀的脸上并不合时宜,他却忍不住想象若是陈乔自己的脸会是什么样的。
他补充说:“也许明天就能换回来,也许一辈子也换不回来了。”
他长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