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一早上哈欠连天地被拖下了小榻——赫连翊强词夺理,说他既是女孩又是皇帝,理应睡在龙床上。
陈乔想着她现在身体也倍儿棒,赫连翊用着她的壳子,昨天更是发了一场烧,便卷了被子索性睡在小榻上,只是赫连翊太高,她不得不蜷缩着睡了一整夜,醒来浑身发麻。
她乖得像个娃娃,任凭赫连翊东倒西歪摆弄。一层一层套上合规制的衣裳,赫连翊皱着眉头:“怎地还如此怪异。”
陈乔从沉重的冠冕下给他一个讨好的微笑,他福至心灵:“不要笑了。”
陈乔立马冷下脸,“还是不对。。。”赫连翊低声喃喃道。
陈乔突然感觉腰间软肉被他狠狠一拧,一瞬间眼中泛起泪花。
她泪眼朦胧,控诉地看向赫连翊,后者挑挑眉:“对,就保持这个表情。”
“你到底几岁了。。。”
“朕今年才二十。”
陈乔翻了个白眼,殿外传来福禄尖细的嗓子:“陛下,奴才能进去了吗。”
两人顿时手忙脚乱:
“你不是皇帝吗,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连衣服也要自己穿。”
“朕不习惯穿衣时有人看着,若是朕,早就穿好了。”赫连翊急急地给她束腰,还抽空跟她拌嘴,又亲自蹲下来给她穿靴子。
陈乔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赫连翊哎,那可是赫连翊哎,居然亲自给她穿靴子。
她决定原谅他刚刚随意掐她腰的行为。
从上面往下看,赫连翊眉目低垂,神情认真——陈乔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皇帝。
赫连翊望见陈乔陶醉的神情,他素来敏锐,把她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轻飘飘瞪陈乔一眼:“还不快去,等朕催你吗。”
漏刻中水滴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廊中格外清晰,福禄谦卑地弯腰,引领着陈乔向世上最尊贵的位置走去,朝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下摆刺得她小腿发痒,远处亮光隐隐,陈乔双腿有些发颤,她突然意识到,现在没有赫连翊,她完全是孤身一人。
陈乔一旋身坐上紫檀龙椅,竭尽全力挺直脊背,绷住表情。百官下拜,传来山呼海啸的万岁声,震得她发晕。她突然想,不知道赫连现在在做什么?
龙椅并没有陈乔想象得舒服,很硬很凉,陈乔坐得太高,抬眼看去,黑压压一片人海,殿内密密麻麻跪着一些人,殿外则更多。
她看了福禄一眼,福禄当即会意,扬起声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人群有些躁动,很快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举着笏板出来,文邹邹说着些什么。他年纪大了本就吐字不清,一大串之乎者也更是把陈乔搞得晕头转向,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皱着眉头装作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
白发老头捋捋胡子很满意地退回去了——这位陛下今天脾气似乎变化不少,往常若是谈起这些话题早就暴怒退朝了,今天居然听得很认真,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很快又有两位官员跳出来争论,这两位离得更远,但倒是声如洪钟,响彻整个金銮殿。
陈乔托着腮伸长脖子,也顾不得仪态了——反正大家都在看热闹,没人看她,赫连翊真是料事如神,早就知道会有人吵起来。
更多的官员加入争论,朝堂中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口水横飞,他们说话都是没头没脑的只言片语,陈乔很难推断出前因后果。
整个金銮殿热闹得像集市,她非常怀疑是不是有人趁着前头冲锋陷阵在后面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