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吃力地举起一个巨大的金丝楠木匣子,摸索着不知在哪处摁了一下。
“咯啦啦——”在陈乔惊奇的目光下,匣子中精巧的机括一层层翻开,最终聚拢成一朵巧夺天工莲花模样,而在莲花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方红润的,泛着温和光芒的和田玉玺,其上凤凰华贵雍容,栩栩如生。
陈乔不由得捂住嘴,制止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声,她说:“这是。。。”,赫连翊略有些得意地看她一眼,随后掷地有声道:
“凤印。”
他用帕子包着,随手把那方小小的玉石递给陈乔:“喏,拿好了。”
凤印。
短短两个字几乎把陈乔震了个趔趄,她犹自沉浸在震惊中,只道赫连翊不耐烦地拧拧眉,不容置疑地把凤印拍在她手心:“给你就拿好。”
陈乔手忙脚乱的接过:“我我我。。。”,手抖来抖去,险些把金贵的凤印掉在地上。
赫连翊兀自好笑的看着她,陈乔好不容易捋直舌头,问他:“您为什么要给我凤印?”
赫连翊眼底透出一点笑意:“你不是要管掖庭,既然如此,顺手把后宫也管了吧。”
他轻描淡写点了点头,就这样理直气壮把整个后宫都塞给了陈乔,陈乔被他强词夺理顺手买一送一送的还是这么大一个烫手山芋的逻辑惊呆了,愣愣站在原地。
赫连翊点点她怀里的凤印上凤凰的眼睛,声音带笑:“不拿着这个,你怎么管得住后宫里那一帮妃子?”
陈乔感到一阵恶寒,看着赫连翊的眼神微妙地起了点变化——他这是,要让她给他管那些大小老婆?这未免有些太。。。。
陈乔神色不对,赫连翊自然察觉到了,他左思右想了半天,没想起自己有半分疏漏之处,明明一切都被他安置得妥妥当当。。。
还是说的话让陈乔不高兴了?赫连翊把自己的话又翻来覆去想了一通,才一拍脑袋:天!忘记跟陈乔解释后宫里那些妃子了!
于是硬着头皮讪讪道:“那些妃子,朕从来没有碰过。。。”赫连翊也觉得有些尴尬:“只是为了应付言官,娶进来当摆设的。”
他就差对天发誓以后偌大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了,正有些忐忑的偷看陈乔,却见她平淡地“哦”了一声,平淡地把凤印收进袖子里。
赫连翊面色平静,心里却抓耳挠腮: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陈乔怎么半分反应也没有,是不明白,还是不感兴趣?
他垂头丧气,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身后那条平静摇动的尾巴“唰—”一下夹了起来。
陈乔不动声色打量着赫连翊,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满:她以后及时将凤印交还给未来的皇后便罢了,这人怎地如此小气,连她暂时借用凤印都要如此长篇大论地教育她以后皇后的重要性?
陈乔在心底冷哼一声。
气氛一时哑然。
气场萎靡的赫连翊从腰间摸出另外一方印子塞到陈乔手中,手上突然又多出一方冰凉的印章,陈乔瞪大眼睛望向赫连翊。
他闷闷道:“这是尚宫的印子,”他又重声强调道:“你自己的,私印。拿着它,在掖庭畅通无阻”
陈乔不自觉摸了摸印章,果然下面刻着“宫正陈乔”二字,她虽未出声,但眉眼间洋溢着喜色,比拿到凤印时更甚。
她一只手握着两只印章,雀跃之色不似作伪。而且她的印章赫连翊保养得精心多了,不知道他从哪来的,居然还在印章上缀了一只精巧的五福络子。
赫连翊心头一松,仍是不太想理会陈乔的样子,但还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譬如账本该找谁去拿,又有什么要点,人事调动的注意。这些事他潜移默化教了陈乔许多,但毕竟后宫不比前朝,全是女人和阉人,又有所不同。
阴云黑沉沉压下来,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朱红的宫墙后,福禄躬身进来给他俩添灯,赫连翊方才惊觉,他居然已经说了这么久,这么长的时间中,陈乔也一动不动,只是用明亮的眼神看着他,专注地听着,笔下写着要点。
赫连翊心又软了一分,没有夫子不会喜欢认真的学生。
他有些口干舌燥,抓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想了想,又道:“这些天你除了上朝不必在管政事,上朝也点了卯就可了,除夕快到了,初一,十五,还要麻烦你操持宫宴。”
陈乔感到赫连翊担忧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他道:“还有陈嫔,总是软禁着也说不过去。”
陈乔的笔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