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它豆豆吧,仓豆豆。”仓洛音言语轻松,给苍梧魇兽冠以她姓,洪水过后孑然一身的她,仿佛认下了一个亲人……
桑木炎黎却在,听到她打算给苍梧魇兽,起名叫豆豆后,猛的拧眉,满脸说不出的怪异。
思绪飞到十年前,那时他才七岁,尚未进入谷眼,鲜少出门的他,遇到一个五岁,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胖胖的手指指着他说:“豆豆,你以后就叫豆豆吧,仓豆豆……哈哈哈哈哈。”
那时的仓洛音,像一株上古初萌的灵蕊,三岁的萌童,恰如混沌初开时,第一缕破晓的光。
年幼的她,乌黑的头发松松披散着,额前缠着一段柔软的青藤伸入发间,青藤上插着一根赤红如烈火的羽毛。稚嫩的脸上透着一层莹莹的柔光,笑时两靥生涡。
她胖乎乎的小手拉着他在花草间肆意奔跑,非要让他闻闻她发现的薰草有多么多么香……
翠绿的小麻布裙拂过的草地,仿佛画上了生长的符咒。野花野草如得令般肆意舒展。赤足奔跑间,她又仿佛是一个不受驯服的小精怪……
那是一个美好的午后,他们跳到大树上,她歪着脑袋笑着问他的名字,他还没开口,她便说你以后就叫豆豆吧,仓豆豆……
就那样将他冠以她姓,好似无意间被贴上标签。
洪灾袭来时,他离开谷眼归来。
刚回来,就如被指引般,救下洪灾加身后,满满破碎感的她。她居然就是当年那个小小女孩,缘分这个词他从来研读过,但命运好似就如这般,出人意料,又甚得人心。
桑木炎黎满眼复杂的看着仓洛音,她褪去了天真和稚嫩,周身环绕了混沌初开的清气。
她长大了,他回来了。她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很想问清楚。虽然她早已不记得他……
仓洛音因容貌年年有变,总被人遗忘。她从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也会忘了谁。
跟桑木炎黎玩的那一个下午,对于桑木炎黎来说是孩童时快乐的回忆。但对她来说,那样的午后和玩伴太多了,她好似一个“负心”的人……
‘啪’火堆中掉出一截,烧尽成灰的枯木。桑木炎黎的眉间再也藏不住失落。回忆里她曾给他起的名字,现下竟要给一只初见的苍梧幼兽……
地上那白毛猴,横看竖看已全然不再顺眼。
桑木炎黎忽的躁动起身。冰眉压着霜眼,从苍梧幼兽身上刮扫而过,苍梧魇兽身体缩了缩:“给它换个名字。”
看着身形高大,几乎是笼罩在她斜上方,阴晴不定的桑木炎黎。仓洛音可不知什么前尘往事。只觉当下他干涉的莫名其妙:“那随便吧,什么名字都行。”
“续,可否?”高大的男人,又在仓洛音身旁蹲成一团,原来他们曾经也是见过的。怀着再续十年前之缘的小心思,桑木炎黎脸含期待,积极提议。
“好。”仓洛音摸着苍梧幼兽毛茸茸的脑袋,随口应到。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桑木炎黎看的一阵气闷。
说完,仓洛音像是想到了什么,四处收集了许多,坚韧柔软且有一定弹性的草,编起了适合苍梧幼兽的草帽。桑木炎黎明白,她已经想到了如何驯养苍梧幼兽的方法。
神色稍缓,桑木炎黎站起身来。威压的目光,扫过依旧紧盯着仓洛音的古诺七和鹿竹,以及不远处被醒来后的仓洛音,惊艳到的其他谷民。
仓洛音不知道,从梦中醒来后,此刻的她,容貌已比原来夺目更甚。
“黎……”巫师木比苍老的声音响起。桑木炎黎转身走向巫师木比。巫师木比颤巍巍站起身来,他晃荡的身躯,仿若随时会逝去,桑木炎黎忍不住大步上前双手扶着他。
巫师木比苍老的脸上,一双眼睛饱含希望的看着桑木炎黎道:“尔乃众民之望,当率谷民栖于不鸣之山,伐木为薪,撷青芜为食,营筑新地。”
听着巫师木比让桑木炎黎带领他们,砍伐树木为柴,采摘青芜草饱腹,建立新家园。谷民们都默默注视着桑木炎黎。期待他,可以带领从未出谷,对外界一无所知的他们,在雾织谷洪水退尽之前,在充满未知的不鸣山得以生存。
桑木炎黎望着不鸣山脉,连绵起伏的山脉,不知蕴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和挑战。他们要在此地生存,不仅要寻找资源,还要提防野兽。他们需要暂建家园。
低头看着,用手不断杵着苍梧幼兽的仓洛音,桑木炎黎心中一暖,高大的身形如松,抬头坚定道:“吾民宜四野巡视,相其阴阳,观山之泉。择平野沃土之处,临沧波而栖,得水泽之利,草木茂盛,可筑新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