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收尾时,却是出了问题,榆钱树上的李叔下不来了。
叶醒枝对着阿杏道:“你先带葵葵回去,让阿竹快点过来。”
李婶子也回家去找救兵了,但她的两个儿子都还在地里,几乎是跑过来的阿竹也没有派上用场,因为他恐高。
阿竹挠挠头,“实在是太高了。”
不过不光是阿竹恐高,三四层楼那么高,山下村很多村民也不敢爬这几棵榆钱树。
“干脆你在树上过夜好了,都说了不让你上这么高!”李婶子生气喊道。。
“不是你让我上树摘榆钱的吗?”李叔也很委屈。
李婶子:“我是准备让老大老二上树的,谁让你上了?”
人到老年也想在老伴面前秀一秀的李叔,虽然下不来榆钱树,但在树上强装镇定,突然,他用力挥着手,“行之,快来快来!”
李婶子回头一看,也喊了起来,“行之,快救救你李叔!”
叶醒枝跟着回头,如锦的晚霞明丽,少年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近。
虽是读书人,但徐行之踏着木梯而上,很快来到高处树枝,馋扶着李叔的胳膊,把他从榆钱树上送下来了。
“多亏有行之,不然你就在树上过夜吧!”李婶子赶忙过去馋着老伴儿。
李叔直接瘫坐在地上了,却依旧嘴硬,“这都小意思。”
“小意思?”李婶子点了点他的脑子,“那你明儿还继续爬榆钱树过瘾吧?中不中?”
当然不中,李叔说不上来话了!
叶醒枝被逗笑了,“李叔,你太厉害了!”
“还是枝枝会说话。”李叔顿时又有了底气!
“你听不出来枝枝是在说反话?”李婶子又狠狠点了一下他的脑袋。
望着叶醒枝竖起的拇指,少女弯弯的眉眼进入徐行之的眼帘,耳边传来李婶子的声音,徐行之唇角微微上扬。
“行之啊,等我蒸好了榆钱窝窝头,给你送过去点。”李婶子直起身子。
徐行之温煦出声,“不用,婶子。”
“什么不用,明儿蒸好了我就给你送去,行之啊,你瘦了不少啊!”对于这个徐家独苗苗,李婶子很是心疼。
徐行之道:“要操办徐叔、徐婶和堂兄的后事,还要烧七,是瘦了点。”
“别太难过了。”几句安慰的话过后,李婶子打听道:“你叔婶到底是怎么没的?”
长长的睫毛微垂,徐行之声音低了几分,“堂兄离去后,徐叔徐婶太过悲痛,经常说能看见堂兄,待在堂兄的衣冠冢前不愿离开,快到堂兄的头七,我摸黑去了镇上买祭品,没想到就是那一天,徐叔徐婶没了,他们两个想永远待在老李山上陪着堂兄。是我不好,不然徐叔徐婶也不会……”
李婶子心中的心疼取代了好奇,“这怎么能怪你?你叔婶就徐众望一个儿子,那肯定是不想活了。”
徐行之面露悲痛,“还是我没有照顾好徐叔和徐婶。”
“行之啊,你可不能这么想……”把沉甸甸一竹筐的榆钱留给了刚从树上下来的李叔,李婶子不停安慰徐行之。
隔着一人的距离,叶醒枝静静听着,给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操办后事也很上心,徐行之面上的难过与自责看起来也是真的,但越是如此,徐行之那一点点的反常显得越明显。
处斩徐众望那日,徐行之没有找亲戚来帮忙收尸,再者,明知徐东来和王霞悲痛难耐,便是徐行之要摸黑去镇上买祭品,也该找个人帮忙看着徐东来和王霞啊!
若徐行之真是个孝顺的侄子,又为何要把徐东来、王霞、徐众望留下的遗产与遗物全都送出去呢?李婶子说徐行之把徐众望书房里的书都送给了村中想要让儿女启蒙的人家。除了那座气派的房子,徐家现在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徐行之打算留在山下村的话,田地银钱对他来说是必须的,若徐行之要离开,更该把这些东西留下啊,书本是念想,银钱田地可以留着用来给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修缮坟墓,或是过继一个嗣子来传承徐家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