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握着方向盘,没急着发动,目光定在她手上:“车上有没有医药箱?”
医药箱是没有,江南拉开面前的储物格,只从里面翻到一小捆绷带,然后单膝曲起,脚踩在座位上开始给自己包扎。
上车后她就脱了外套,这会儿上衣只剩件紧身打底。
这些年她不胖反瘦,曲线倒是越来越突出。
陆晏深扫一眼就移开视线,语气有些严肃:“江南,我没教过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南用牙齿将绷带咬断,没所谓笑笑:“没八百,顶多五十而已,合理折损。”
江振业打了韩英,她也如数还回去;三房一而再再而三挑拨,她亦让她付出了代价。这趟没白回来。
“在我这里,没有‘合理折损’这几个字。”陆晏深盯着面前说。
这她知道,从那条谋权之路杀出来的人,手段素来犀利,做什么都是要赢。
以为他就事论事,江南没跟他争,说:“怪我学艺不精,那时候没好好听深哥授教。”
说完江南就后悔。
这种具有引申意义的话,以后都不应该再说,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陆晏深一眯眼,没接话,等她系上安全带,才单手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驶出去。
年关将近,港城终于有了点冬季的味道。街边路人裹着毛衣行走匆匆,两旁掉光树叶的紫荆风中摇曳,唯有一栋栋商业大厦的霓虹灯,经久不灭。
车子上了轩尼诗道,路过坚尼,穿过灯火璀璨纸醉金迷的维港……那里的烟花,总是将人将物照得那么明亮,不肯模糊一点。
“自己新买的戒指?”攸地,陆晏深的声音在车里淡淡响起来。
“嗯,”江南解释说,“你买那枚太贵重了,应付江宅,用不着。”
他不堪在意“嗯”一声,又说:“生意做得很好。”
突然这么寻常的、生活化的聊天方式让江南有些不习惯,况且聊的还是生意。
她那点排场,跟他比,简直就是细小微尘跟浩瀚宇宙的差别。
“小本生意。”江南礼貌笑笑,“陆总您别取笑才是。”
陆晏深侧头看她,回了个:“江总谦虚。”
“……”好刁钻的称呼。
“你变了很多。”陆晏深颇有兴趣似的又起个话题。
昔日旧情久别重逢的客套,见面第一天他们没说,后来没说,今晚,江南听见了。这应该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或许吧……”她望着前路,说,“你好像也变不少。”
“哦?说说看。”
“似乎……没有以前冰冷嗜血了。”
“我以前是这样?”
江南看着他,没话说了。是不是你心里没点数吗大少爷。
她有时候觉得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有时候又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真的有人被传“戴绿帽子”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吗?而且这个人还是他陆晏深。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见面第一天他就表过态——他说他的时间都是按分秒计算的。言外之意,没有闲工夫关注那些。
江南就快将自己绕进去,想了想,开口道:“陆先生,我有个疑问。”
“嗯。”
她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江宅的?”
陆晏深晦暗不明看她一眼:“你觉得我监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