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步离开了。
*
黎安发觉自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一觉醒来,夜色已经沉得像浓雾。
她隐约记得途中有侍女过来,提醒自己用晚膳。但自己怎么挣扎着都起不来,索性算了。
无论怎么说,睡得多,恢复得快,这是好事。
黎安下床燃起了灯。
刚刚进了厢房,见了榻,两腿一蹬,什么也不管不顾了。首饰还勾着睡乱的长发,她现在一股脑地全部卸下。
灯影下,她剥了那件云锦长裙,松松垮垮地穿着素白单衫,掏出那盒碧露愈骨膏。
青绿色膏体,沁着草木香气。黎安往自己的肋骨、背脊抹去,毫不客气地用了个精光。至于手腕那些微不足道的伤,早被她遗忘了。
黎安一面仔细擦着,一面有些可惜:“就是太少了。要是多来一点,说不好马上又能拿剑了。”
肌肤比药膏还要冰凉。黎安心下烦躁,又到晚上了。
“最好今晚不必出门,也不要碰到什么事才好。”
“上官瑾!上官瑾!”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就转化成拍在门上的重重敲门声。
怕什么来什么。更烦躁了。
黎安随手披了外袍,手指一面顺着发,一面开门。
上官睿倒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但先被她明显不悦的眼神吓了一跳,又被她不太整齐的衣衫吓了第二跳。
他反应极快,“刷”的一声拉上了门,把自己关在门外。
上官睿支支吾吾:“都大半夜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黎安真是要被他气笑了:“大半夜了不应该睡觉吗?”
“应该!不是,我的意思是……”隔着门板,上官睿能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动静,声音也小了几分。
“我寻了你一会,后面才知你在这,就没过来。可现在都过了好几个时辰。”
黎安猛地拉开门,背靠着门板的上官睿差点跌进房内,好在他身手敏捷,马上站稳了。
他的眼里映着女子的倒影。
女子已经穿好白日的长裙,也披好了外袍。头上、颈上、腕上那些沉重首饰已经不见,只留一支金钗简单虚虚别着长发。
大概是被吵醒,她语气很冷:“你寻我做什么?有事说事。”
上官睿觉得晚上的她和白日大有不同,但他说不上来。
嗯,大概是多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纱质外袍。夜间虽有点凉,但不至于用上外袍吧?
还是我们剑修身强体壮!上官睿内心有些自得。
他也不敢细瞧,只回答道:“上官盈让我们都去后院一趟。”
现在?府内昏暗,月光也照得路边阴恻恻的。
黎安可算反应过来,看来几个时辰前,江陆说的那句“晚上有得忙”不是随口一言。
黎安有些不满:再忙也要吃饭啊。她错过了晚膳,此刻肚子饿的咕咕作响。
因而她听完这番话无动于衷,停在门槛边。
上官睿又是个急性子:“快走吧!去晚了江前辈说不定又要挑你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