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唧？”
许诺拿着碗筷的手顿住，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半空。
她缓缓转过身，望向身后，望向沙发，望向那个白金发色的少年。
那声音太轻，轻得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内心对游戏里“啵唧”的强烈思念产生了幻听。
白槿蹲坐在地毯上，下巴依然搁在抱起的膝盖上。那双翠绿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不再是刚才应激时的惊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困惑、不安、试探，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仿佛刚从久远记忆中打捞出什么的迷茫。
他再次动了动嘴唇，舌尖微卷，似乎在努力捕捉某个发音的形状。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像是卡住了一样的声音。
“啵……”
许诺丢掉碗筷，快步走到他面前，也顾不上内心的恐惧了。她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带着急切的颤抖：“你……你刚才叫什么？”
白槿不理解她焦灼的语气，但他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里面似乎包含着某种久寻未得的东西。
他觉得喉咙发紧，每一次尝试发音都像是在撕裂什么。但他渴望说出来，渴望让她明白。
他盯着许诺的嘴唇，试图模仿它的弧度。他再次发出那种带着气音的摩擦声，比刚才稍稍清晰了一点。
“啵……唧……”
他似乎在试探，又似乎将这个名字与她联系在了一起，期待得到某种回应。
“不……不是。”
许诺摇了摇头，声音很低，“那……那个是它以前的名字……”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些，对着一个甚至不确定是否能理解人类语言的少年。
她只觉得需要划清界限，区分那个永远消失的像素记忆，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带来巨大困惑的现实。
白槿安静地看着她，那双翠绿的眼眸里映照着她摇头的动作和复杂的表情。
他并不完全理解她的话语含义，但他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她声音中蕴含的情绪——悲伤，还有一些他读不懂的，像是在隐藏什么的情绪。
他注意到她说那个名字时，眉头微微蹙起，嘴角也向下弯了弯，那是一种不高兴的表情。
他不喜欢她不高兴。
他再次微微挪动身体，朝她靠近了约莫半米的距离，这个动作依然带着一点笨拙，但目的性很明确。他的眼睛继续落在她身上，喉咙里发出更轻柔的、安抚性的低呜声。他学着记忆深处（猫的本能？）感知到的方法，试图用声音和靠近来抚平眼前这个人类的不安。
“你是……你……叫……”许诺看着他靠近，身体下意识绷紧，但在感受到他传递出的那种纯粹的、寻求安抚的信号时，又稍稍放松。
她知道不能一直用“你”来称呼。她需要一个名字，一个能让她将眼前的他和啵唧区分开来的名字。她想起了昨晚自己随口起的那个：“白槿。”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声音放得很慢，很清晰：“许诺。我……我叫许诺。”
她不知道他能否理解。
白槿认真地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他歪了歪头，翠绿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似乎在努力模仿和记忆。
“许……诺？”他低声重复，发音依然带着刚学舌般的生涩，但咬字比刚才的“啵唧”清晰了一些。声音很轻，落在耳畔，却带着奇异的重量。
听到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许诺感到一丝错愕，随即是一种复杂的心绪。他的学习能力很不错。
她点了点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那是欣慰，重复道：“对。许诺。”
白槿见她肯定，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光。他再次轻轻重复这个名字：“许诺。”这一次，声音里的困惑少了一些，多了一点点……像是在确认，记忆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