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修为再不高,神识总是有用的,不至于进城时身后跟了个小尾巴都不清楚。她不知道容尘的目的,便一路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偶尔来些刻意的交流。
登香楼楼梯头的这间房,窗户恰对街道,方从辛只要伸个头就能看清容尘一举一动,他都跟到这地步了,方从辛总要弄清楚原因,免得被人暗算都不知实情。
“说吧,跟着我做什么?”
方从辛身子前倾,语气危险,大有说的不满意就一刀干掉的意思。
“……”容尘面色难看,他方才试了下,禁制比他师傅做的监狱都牢固,他断然没有成功逃脱的可能,就算逃了,这登香楼的装饰也要被他破坏的七七八八。
到时候他才真的是穷困潦倒,死路一条。
容尘只好嗡着声音,说出缘由,“找它。”
他指向一旁无聊发困的方七,道出他来交州的原因,“它身上的残魂应当是被我同族剥离出来的,我想看看,好找出那个人。”
“找到后做什么?”
容尘快速看了眼方从辛,确认她脸上没有厌恶的情绪时,才流畅开口,似是练习了很多遍,“凡伥伶族人,不得攫取生魂,用作它处。凡违背者,脱离族籍,废去族内传承。我要替伥伶族除去叛族者!”
这话说得坚毅,从容尘耷拉下来的身躯说出来也丝毫不显突兀。
“里面那人的魂魄若是不及时找回,很可能会被我那个族人……”容尘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化成灵力,然后吸干。”
方从辛肉眼可见地愣了会儿,她好像低估了林椴青的狠心程度,从林诸被炼成傀儡至今,起码过了三四天,这得是多磨蹭的人才能将林诸魂魄留到现在。
她当初确实应当先问到解药位置的,失策了。
“什么?你是说我被吸干了!”
“姓方的这回我真没救了,我死了,难为你没有解药也得被毒死,哇——”
方七不知何时将林诸放了出来,以至于桌上的鹦鹉突发恶疾,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胸前羽毛揉乱哭湿,尖锐的鸟叫响彻包间。
闹得人心烦气躁,方从辛皱眉将林诸拎起扔到容尘面前,“看看还有救吗?”
解药没到手,人该救还是得救。
“有点,但不多,他与其他几魂的联系还在,但魂魄被封印住,我看不到其他信息,也就招不了魂。”
容尘看着哭泣的鹦鹉,心有不忍,但还是诚实道,“而且他胎光要散了,再不去身体里蕴养,就会烟消云散。”
林诸听到这,已经心如死灰,开始盘算起他娘交给他的、现在他也拿不到的、甚至是谁也拿不到的,房产地契和灵器丹药。
“所以绕了大半天,其实你没什么用,魂你招不了,身体也不用你找。”
“还生生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方从辛手中蓦地出现一柄弯刀,她脸色渐冷,笑容浅淡,“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在场的一人一鸟均呆愣在原地,林诸幸福并痛苦的清算被打断,他紧紧屏住呼吸,不敢再出声。
相处三年,这是他第一次见方从辛露出杀气的模样,让他不禁开始思考起自己之前说话的态度,确定没啥不妥后,他扭转视线,看向面前更显惊恐的容尘,甚至隐隐带上几分幸灾乐祸。
人生第一次遭遇威胁,容尘大脑飞速运转,撑着身体的腿都有些发抖,他颤着嘴说道,“魂魄找到了还得炼化为一体,不然会神经分裂,不然还是让我留下?”
容尘原以为方从辛只是一个修为稍低的修士,但现在看她这流畅的设阵手法,直接的威胁手段,他更愿意相信她是一个隐藏修为的大能。
毕竟被大能威胁说出去好像更容易被传唱一些。
若是林诸知道容尘的想法,他大抵会迅速纠正,因为方从辛修为确实不高,能活到如今全靠那点画符设阵的手艺,但他现在思维定格在精神分裂四个字上,鸟喙张张合合,早已停止思考。
方从辛点了点林诸还在摇的头,“想不想变成疯子。”
林诸呆住,僵硬摇头。
方从辛眉一挑,起身,“还不傻,可以救一救。”
“走吧,先去收了你快发臭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