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塞勒斯一时语塞，在听到对方的下一句话时又有些意外：“您是在，招揽我？”
他莫名想到了体内的不知名血脉，碧眸深处划过一丝疑虑。
只是对方的神色过于从容，折扇轻轻一打，粉晶贝母扇面折射的璀璨华彩几乎晃得人有些眩晕，“顺嘴一提罢了，小小的建议，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粉发主教卖了个关子，眼角流转着看不清的辉光：“你应该能感受到，躯体强度较之以往有大幅度的提升，但根据目前的状态来看，同深海生物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圣学院三系，海誓、海谕和瑚光分别也对映着各海渊各廷。以你目前的状态，若是去海誓系，嗯……和每年新来的小疯子们比起来——”
米诺·奥莉娜阖眼摇摇头，似乎有些不忍。
塞勒斯面色未变，只是感到隐秘的难堪，沙哑道：“我明白的。”
早在流光阁的废墟里，自己被三番两次踩着脊背匍匐在地时，就悲哀的意识到自己这副不堪入目又软弱无力的身躯与这些被被神明偏爱的海底种族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
“至于海谕廷，那里是世俗界高层的镀金地，希尔维亚大主教的一言堂，如果你想在海渊成为一名出色的政治家，那确实是个好选择……流光遗民这个身份，只能说确实有一定的发挥空间？”
愈廷主教轻笑两声。
“我们愈廷拥有海渊最丰富、最广阔的神圣类术法，甚至不乏一些流光阁那些光明阵营的清高人类都觊觎的海神宝藏，丝毫不会逊色于他们费劲迁移回来的书库。而此刻，一位尊贵的主教正在向你发出邀请——”
米诺·奥莉娜的语调微微上扬：“想想曾被灌入你体内的那份未知魔药，还有它导致的惨变，还有你此刻手中的稳定药剂……”
“好好考虑罢，小怪物。”
啪的一声折扇合上了，粉发主教施施然起身，层层叠叠的华丽裙摆在海中飞旋出优美弧度，背影犹如一位将要前往舞会的贵族女眷。
塞勒斯垂下眼眸，低声缓缓道：“可我不认为，我有这个价值，值得一位主教的拉拢。”
沉思半晌后，金发小怪物一步步来到水镜旁，在两双碧色眼眸的注视中抬手，将翻腾的不明药剂一饮而尽——
镜中人怪异的体型开始像油彩一样融化重组，直到出现光洁、细腻的人类肌理，小怪物一点点变成金发碧眼的人类，那张面孔犹如油画中被神明投降至世间受万人追捧的纯洁圣子，纯洁而俊美。
但这仅仅维持了片刻，俊美的少年很快又被还原成那个沉默而阴郁的怪物。
塞勒斯站在镜子前，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
·
“哥……”
珀尔半梦半醒间，感受到有什么柔韧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于是张口便要咬去——
祭司大人捏着珀尔的腮帮稍微离开胸口处，皱眉道：“……回到了口欲期？”接着左右晃晃，试图用实际动作提示她现在已经回到现实。
银发少女不满地咬在虎口，留下一道浅白的牙印，接着迷迷瞪瞪地半睁开一只眼，语气不佳道：“别烦我睡觉……”
“……你已经不在记忆里了，也睡得够久了。”
塔拉萨尔阁下松开捏着妹妹腮边软肉的手，接着龙尾在珀尔腰间缠绕一圈用以固定，变本加厉地伸出两只手在她的两侧脸颊揉捏。
但对方摆出一副任人揉搓的模样，软着身体和脖颈，无骨一样向前倒去，重新栽回到祭司大人的胸膛处，一点都不愿从好梦中脱离。
塔拉萨尔阁下深深叹了一口气，意识这样行不通后，采用了另一个办法——
沉浸在睡梦中的少女被一条长长的尾巴圈着腰肢悬起，四肢软绵绵地垂在半空，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感受到不安的失重感，珀尔似乎被吓醒了，蓝瞳在一瞬间睁得溜圆，活像一只被揪着后脖颈炸毛的猫。
一截多出的尾巴尖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但显然没能阻止对方的不满。
珀尔的视野被垂落的银发限制，仅能在一小片区域看见始作俑者微仰着头与自己对视，气定神闲道：“醒了？”
他就是故意。
珀尔面无表情的想。
尾巴缓缓降落，银发海妖挣扎着不想坐在塔拉萨尔阁下的腿上，却被对方捏着下颌，不容拒绝地牢牢按住了。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