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倒在柔软的织物上,长长舒了口气。
脑海中像是被魔精入侵,各种纷乱的事情你争我抢的纷纷出现。一会儿闪过那位气质雍容的大主教,一会儿金发的小怪物又不甘跳出,接着两位小牧师信誓旦旦说要帮自己找回记忆的模样出现,还有那位奇怪的银匙。
但最终所有人面容纷纷消失,只留下塔拉萨尔阁下那双居高临下、散发幽光的蓝眼睛。
结合幻境里那位大主教对这位塔拉萨尔阁下的称呼,和芙希娅她们急匆匆将自己带向愈廷的举动,能推断出这位塔拉萨尔阁下的身份似乎很特殊,特殊到牧师们想要避免自己的失忆状态被他知晓。
是担心被迁怒吗?
祭司大人。
这个称呼在这座教廷内代表了什么?
珀尔无从得知,只知道此刻自己像极了脑袋空空的水母。
还有那个金发小怪物,塞勒斯。
——既然自己会死在他手中,干脆先下手好了。反正他现在身在海渊无处可逃,背后倚靠的流光阁也被灭门了……
咚咚两声敲击,打断了司铎大人不怀好意的想法。
“出来。”
珀尔撇撇嘴,悄咪咪打开一小道缝隙,打量着宝石蚌外的场景——
像是误入了属于造物主的瑰丽世界,这里无边无际,繁星在中,月亮在右,太阳在左,三者共凌,场面奇异而虚幻。
而塔拉萨尔阁下正静坐于世界的中央,又长又密的银色长发好似活物爬满了座下如锚点般的灰质石台,晶亮剔透的破碎镜片规律环绕在他周身,犹如一圈神圣庄严的天环。
此刻,塔拉萨尔阁下像极了一座无喜无悲的沉寂神像。
神像又开口了:“过来。”
宝石蚌被无形力量将剥开了,露出内部熠熠生辉犹如珍珠般的银发少女。
这个形态的塔拉萨尔阁下令珀尔莫名有些畏惧,她犹疑而天真的仰视着祭司大人,却始终不肯朝他前进一步。
良久之后,她小小声确认道:“祭……哥哥?”
塔拉萨尔阁下冷淡的应了一声。
像是得到了保证,珀尔盯着脚下不见底的深渊,迟缓地跨出了第一步接着是第二步,步伐在黑沉空间中荡漾出虹色涟漪,熟悉身影悄然浮现——
“嗯?芙希娅和珂珞,还有一位见过愈廷主教安瑟莎?正在念我的名字呢……明白了。这才是她们要带我去的地方。哥哥,是你挑唆银匙在半路截的我吧?”
珀尔俯身观看画面中不断涌现的人物。
“……都不认识,唔……塞勒斯和大主教,还有一位粉头发的家伙,看起来也是愈廷成员呢,她们要了这小怪物的血液?是打算研究小怪物话中那位神降之人要求炼制的魔药吗……有意思。”
珀尔迫不及待想看后面发生了什么,指尖轻轻戳了下画面,却没想到明暗交替后画面被别的身影取代了。
“消失了……”珀尔眼珠子一转,雏鸟归巢般朝着塔拉萨尔阁下奔去,扯着他白金衣袍的一角,问道:“这是是外面世界正在发生的事,对吗哥哥?”
“很聪明,但是重点错了。”
祭司大人在珀尔的眉心轻点:“想想那些乱丢的记忆,脑袋空空的小水母。”
一股凛冽的寒意顺着眉心涌向四肢,几乎要将身体冰封在原地。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珀尔却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变得轻盈,就像是又回到了在那座恢弘圣堂的顶层一切事物都观测不到的状态——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