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黏上不知从何处垂下的蜘蛛网，“你赶紧去拿校牌，我去捡手链！”
运动鞋踏在台阶上的吱呀声渐渐远去，金智秀的背影转眼消失在拐角。
不等惠珠喊出声，潮湿的空气里只余自己粗重的喘息。她掌心沁出冷汗，将手机攥得发烫，举着微弱的光源缓缓上移。
光束突然定格在墙上的消防栓、玻璃罩不知何时裂出蛛网状的纹路，透过裂痕，里面生锈的水管扭曲如枯骨，浑浊的水珠顺着管壁缓缓滴落，在地面积成暗红的水洼，散发出铁锈混着腐殖质的腥甜。
惠珠喉咙发紧，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在同个位置看见这个消防栓了～同样碎裂的玻璃罩、同样蜿蜒的锈迹、甚至连水洼的形状都分毫不差。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她忽然意识到，她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墙面上的涂鸦不知何时变了模样。原本写着“高考加油”的斑驳墙面，歪斜的字迹渗着水渍，赫然显现出：第41个找不到出口的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褪色的线条竟在缓慢蠕动、原本画着卡通猫的地方，暗红色颜料如同活物般扭曲、延展，逐渐浮现出一张布满血丝的人脸。
恐惧如突然绷紧的琴弦，勒得惠珠心脏生疼。她踉跄着朝着走廊唯一的光源狂奔，运动鞋重重砸在台阶上发出空洞回响。
撞开安全出口铁门的刹那，正午的阳光如利刃般刺入瞳孔，刺得人睁不开眼。等她缓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竟站在学校后巷。
墙角翻倒的垃圾箱散发着酸臭，腐烂的菜叶上密密麻麻落满苍蝇，远处食堂方向传来收餐盒的哐当声，混着学生们无忧无虑的嬉笑，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窜天灵盖。
回到教室时，秀妍正把书包往惠珠课桌上丢，马尾辫随着动作轻快晃动：“你跑哪去了？书包落在树下没收拾就不见人影，社长都记你缺勤了！”
惠珠浑身发冷，抓住对方手腕，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秀妍，你看到智秀了吗？穿浅紫色外套，说话带庆州口音，隔壁班的那个？”
对方一脸茫然，杏眼瞪得滚圆，书包带子从摊开的桌面上滑落也浑然不觉：“智秀？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她掰着手指清点，“隔壁班从高一到现在一共就41个人啊？该不会是你撞到头出现幻觉了？”
说着伸手探了探惠珠的额头，冰凉的指尖触到对方滚烫的皮肤，眼神里满是担忧。
下午课间，惠珠冲进洗手间。镜面上凝着细密的水雾，将她通红的眼尾和微微发颤的嘴唇晕染得支离破碎。
她顾不上擦去镜雾，转身直奔储物柜区，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她撬开了曾经智秀提过的储物柜，里面什么都没有！
班主任办公室里，日光灯在头顶发出轻微嗡鸣。惠珠攥着衣角的手指几乎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声音发颤地向隔壁班班主任搭话：“老师，能借我看一下你们班的名单吗？”
尾音不受控地颤抖，像被风吹得摇晃的枯叶。纸张递到眼前时，她的指尖几乎要将纸角捏皱。
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行姓名，反复确认，可名单上根本没有“金智秀”三个字，也没有任何字迹涂改的痕迹。
后颈泛起一阵寒意，冷汗顺着脊梁滑落，浸湿了衬衫。
惠珠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一旁的椅子，也顾不上扶起，转身跌跌撞撞冲出办公楼，朝着操场角落那栋废弃大楼狂奔而去，发丝在风里凌乱地飞舞。
废弃大楼的铁门紧紧闭合，挂锁上的锈迹厚重如痂，轻轻一碰就簌簌掉落。
门锁缝隙里钻出几株嫩绿苔藓，在风里摇晃着湿润的新芽，仿佛在无声嘲笑她记忆里那道吱呀作响的门。
惠珠抚过冰凉的铁栏，忽然摸到某处凹陷，那里积着的灰层完整无缺，根本没有她和智秀那天触碰过的痕迹。
惠珠颤抖着翻开手机相册。三人在便利店拍的合照里，金智秀举着饭团的身影正在融化，像素块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最后只剩她和秀妍对着镜头，笑容凝固得诡异。
社团名单平摊在膝头，惠珠的指尖逐行游走，油墨印出的名字在眼前掠过。
她反复确认每一个名字，本该写着"金智秀"的位置平整得令人窒息，连铅笔打底的浅灰痕迹都没有。